冷玉如低声道:“你快别叫赵姑娘与她们一处,没准过一会儿就有什么好东西让张淳看上了。说起来,一样都是在西北苦了几年,张沁比她不知强了多少,也不知哪里学来的小家子气,看别人的东西都是好的。”
绮年不由得道:“怕是你的东西也被她讨去不少了罢?”
冷玉如轻轻哼了一声:“初时过去不晓得底细,我最好的一对翡翠镯子都给了她,还有两副耳环,几朵珠花,一根雀头钗。恨不得连我妆台上的胭脂香粉都扫荡了去。后头少将军说她就是这样的脾性,再喂不饱的,教我莫再给她东西了,这才算关了闸。”
绮年皱皱眉:“你怎么还唤少将军呢?莫非当着我们的面不好意思了?”
冷玉如默了默,随即道:“唤什么都无妨,无过是个称呼罢了。”见韩周二人都皱眉看着她,便笑道,“当着他的面我自然不是这般称呼,你们莫要如此。”
绮年越听越觉得担忧,忍不住道:“莫非是你们还有些不合?”
冷玉如终于敛了笑容,淡淡道:“我是恒山伯府的义女,又是那般与他成的亲,他防着些儿也是有的。终归如今外头看来我们是举案齐眉,便是公婆那边也挑不出什么来了。至于以后怎样——我还年轻,时间尽有,何况有些事也不是人力所能及,我不过尽我的心罢了。”
绮年听她说得通透,心又放下来一些,想了想低声道:“你可有身孕了?”
冷玉如一怔,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才成亲多久,怎就问得出这种话来。我且问你,你又如何?”
绮年干咳一声:“还好罢。”
冷玉如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就伸手掐着绮年的脸笑道:“瞧你这样儿,哪里是还好?怕是称心如意得了不得吧?”
绮年被她说得脸红,两人对掐起来,忽然听见有人重重咳嗽了一声,抬头看去,却是个穿着玉色素面袄子,深青色挑线裙的中年妇人,身边又有个穿海棠红褙子的少妇扶着,正跨进门来。这中年妇人她们不认得,却认得那红衣少妇正是郑瑾,随即也就明白,这中年妇人必是苏太太了。
苏太太年纪并不很大,也不过才四十岁,身上穿的却极简净,头上更是只戴着一套米珠素银头面,明明走路还很稳健,却拿了一根乌木镶银的手杖。这屋子里坐的多半都是年轻姑娘,有说有笑,她这一进来,众人不由自主都放轻了声音。
许夫人正与韩夫人说话,见这个大姑子进来不由得暗暗叹气,起身迎了上去,笑吟吟地将韩夫人引见给苏太太。苏太太与韩夫人见过礼,坐了下来便微微皱眉道:“今日是云丫头的大日子,怎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