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听了这话,方才去了疑心,惊魂稍定,连给采芝磕了几个头才退出去。采芝在屋里坐了半日,脸上神情变化,不自觉地眼睛看着自己的衣箱。那里头有个旧衣包,包的却不是什么衣裳,而是一包零碎的草药。只是世子妃的饮食都有人看守着,且胎气稳固极少喝安胎药,究竟怎样才能下手呢?
杨嬷嬷很忙。大清早起来看阳光极好,立刻叫儿媳妇:“把世子妃的大毛衣裳拿出来再晾晾。莫看刚入秋时晾过,今年秋天雨水多,还是要勤晾着些儿才好,若让世子妃穿了潮衣裳,我是不依的。”
如鹃带着两岁多的女儿喜妞儿在廊下,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给未出世的小少爷做虎头鞋,闻言笑道:“说得就您老人家知道伺候世子妃,我们都是没用的了。”对女儿道,“乖乖这里坐着,娘去晾了衣裳就来。”
杨嬷嬷嘟哝道:“不该带妞儿过来,扰着世子妃怎么好。”
如鹃失笑道:“原是您老人家舍不得――且世子妃也喜欢小孩子。”说起来喜妞儿轻易也不进绮年房里,如鹃自是小心又小心,不让自己女儿乱跑乱跳,冲撞了世子妃。
十几件大毛衣裳都抖开晾好,如鹃才突然发现女儿已不在廊下,不禁皱眉:“跑到哪里去了?”
“来人哪!”尖利的声音骤然响起来,“喜妞儿,妞儿落水了!”
“什么!”连刚跨出门想晒晒太阳的绮年都吓了一跳,“在哪里!”其实也不用问,节气居里只有夏轩前头有个小荷花池。
如鹃拔腿就跑,绮年忙要跟过去,吓得如鸳如鹂两边紧紧架住:“世子妃慢些走!”
到了池边上,就见采芝湿淋淋从池子里往上爬,喜妞儿脸色惨白躺在岸上,小蜓正手忙脚乱在掐人中。
“把妞儿翻过来,放在膝上顶肚子!”绮年急得大喊。
到底是杨嬷嬷懂得多些,上前去抱起孙女控出腹中水,喜妞儿大咳两声,终于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哭道:“娘――”
“去请大夫!”绮年觉得腿都要软了,“妞儿是怎么落水的!”
小蜓真吓着了:“奴婢去小厨房熬药回来,就见采芝姑娘在池里抱着妞儿上来――”
一阵风吹来,采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十一月的风正冷,她身上衣裳都已被冰冷结了一层薄冰的池水浸透,穿在身上怕不也冷如冰块一般。她却像是并未觉察自己的异样,打着哆嗦道:“这里风大,世子妃怕是惊着了罢,莫站在这里着了风。”
绮年垂下眼睛:“你也快回屋里去罢,郎中给喜妞儿看过了,就叫过来夏轩看看。”
一通鸡飞狗跳之后,如鹂红着眼圈回来:“郎中说妞儿受了惊吓,又呛了水,且受了寒,必要大病一场的。幸而妞儿底子壮,用药也及时,祛了寒就好些。只是要好生养着才是。”
绮年脸色铁青:“是我的不是。只想着若换了小蜓只怕打草惊蛇,终久拖下去是块心病,就没想到小蜓是个没心眼的,看不住她――若妞儿有个三长两短,便是我造的孽了。”
如鸳低声道:“这也不能怪世子妃,谁能想得到――只妞儿也未必就是她推下去的,难道不怕妞儿醒了说出来?没准是妞儿去池边上玩……”
“如鹃从来不许她往那池子边上靠!”绮年冷声道,“池边的石头上结了一层薄冰,我虽不知她怎么把妞儿引到那池边上去的,但天气寒冷,池子里不过几根破荷叶,妞儿去那里做什么?叫人下池子里去悄悄捞一捞,看水底有没有掉着东西!”
“奴婢这就叫人去弄。”如鸳答应着,又道,“那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