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虽不知道什么叫消费□,但也大致能猜到是个什么意思,也觉得极是可惜:“姑娘不知道,华丝坊早从正月里,就开始用新锦新绣做成衣裳,送给不少四五品官员家的女儿了。小的也是入京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是要选秀了。唉,若早知道……”
绮年一怔:“正月里他们就开始了?”忽然想到吴知霞曾提到过华丝坊,还说是吴若铮的新下属从成都带来的料子,“选秀这事儿前些日子才下明诏,华丝坊远在成都,怎么消息就这么灵通?”又有这么大的本钱,难道是跟朝上甚至宫里的什么人有关系吗?
“算了,人家消息灵通是人家的本事,我们本来也并没想到要入京的,既是机会没能抓住,也就不必说它了。倒是你方才说适合男人穿用的那半锦,我的意思,要捡着那有彩头的样子进一些。比如说有元宝纹的,我们是不是可以称之为‘解元锦’?若有绣桂花图样的,称为‘折桂绣’?”
小杨在这上头一点就通:“正是!今年正逢秋闱,有这彩头,那囊有余钱的也少不得买上几尺做件衣裳,哪怕是做顶头巾呢?姑娘这主意好!”
“吴家请了位姓安的绣娘来教刺绣,前些日子,我跟安师傅也谈过,知道她有好几位姊妹都是常在大户人家行走的。我想找找她们,倘若她们能将咱们的锦绣推荐出去,可按料子的价值给她们提成,比如说,每十两银子给她们提五钱。”这就是销售价的百分之五了。当然,具体最后提成多少,还要看看料子的进价、运费、销价,再计算一下纯利润,总不能赔钱。
小杨眼睛一亮:“姑娘这法子好,这些绣娘们为了自己能多拿些银子,也会尽力推荐咱们的锦绣。只是——小的初来乍到,要去认得这些绣娘也……”
“这件事情可以请安师傅帮忙。只要她推荐来的绣娘帮咱们卖出了锦绣,每十两银子里咱们分安师傅一钱。如有别的绣娘再推荐自己的姊妹,也照此办理。”老天请原谅她吧,现在她认识的人实在太少,所以——只好用传销法了。
小杨听得连连点头。绮年又叮嘱说:“既这样,先不急着租什么好铺面,倒是买一处小院做库房,再买一辆骡车准备送货。无论人家要多少料子,咱们能送上门就送上门。这院子要尽快买下来,然后你就速去成都进货。记着,跟彭家谈谈,这些料子在京城如何定价,这要商量一下。一来,咱们不能在京城这边太过便宜,挡了人家的财路;二来,不知道华丝坊是怎么个想头,也别把人家新出的料子卖成了不值钱的烂街货。在定价上跟他们商量一下,也显示咱们合作的诚意。最主要的是,去挑料子的时候一定要看准了,那太过应时应节的料子倒少挑点,不要卖不出去,转头到明年就不时兴了,那才糟糕。依我看,这生意的事急不得,今年夏季的衣裳料子咱们怕是卖不出去几块的,咱们的目标,就是冲着今年秋闱、冬衣,还有明年的春闱。”
几人谈得热火朝天,大致定下了个章程。绮年想想又说:“这生意也要慢慢地做,一开始赔了不要紧,只要找对了路子,平平稳稳一定能赚钱,你们也不要心里紧张,只要用心去做,便是赔了也是我的命,不怪你们。”
小杨连忙站起来,正要说话,忽然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戴斗笠的人影猛地闪进来,反手掩上门,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拖过站得最近的如鹂,一把铮亮的匕首架到如鹂脖子上:“都禁声,我不想杀人!”
众人已经到了嘴边的惊呼硬生生压下去,如鹂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到底绮年冷静点:“你想做什么?我们不会叫,你先放开她。”
那人乍听她的声音,咦了一声,当真放开了如鹂:“周姑娘?”
这声音确实有点像,绮年对着那张抹得灰头土脸的面容仔细看了一下,猛然记起来了:“你是周——”这不就是在成都江岸上跟赵燕和一起上船的那位周镇抚吗?打扮成这样是为哪般?而且怎么他一进来,这空气里就好像多了股血腥味?
绮年目光往下一溜,果然发现周镇抚腹部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了。周镇抚大约也有些懊恼:“惊扰了,我——”眼睛往窗户一看,显然是准备跳下去,但是此时,楼下街道上已经一阵骚乱,周镇抚两道眉微微一竖,握紧了匕首,犹豫地看了绮年一眼:“周姑娘,只怕要得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