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寺这边儿,郡王府的人与恒山伯府的人已然各自分开。张殊随着恒山伯夫人进了禅院,便撩衣下拜行礼。恒山伯夫人忙叫起来,看着张殊只觉惋惜——好好一个风神俊秀的少年将军,怎么脸上偏就多了这道伤疤呢?又悄眼去看他腿上,觉得行走之间似乎略有些不稳当,但也看不出什么大不妥来,心里又稍稍定了几分,便叫张殊坐下,寒喧着问起张家的人来。
冷玉如陪着郑瑾坐在内室,郑瑾自看了张殊脸上的伤疤,就觉胸口堵了一口气。若单看倒也罢了,偏生方才赵燕和也站在一边,两相比较,越发觉得张殊脸上那疤刺眼,一口气无处发泄,便又嗔怪冷玉如:“怎么跑出去了,还要我们去找?你这规矩,我看得好生学学!好在今儿是在寺庙里,若是被人掳了出去,我看你这名声还要不要!”
张殊坐在外头与恒山伯夫人说话。他自幼习武,耳聪目明,屋里郑瑾的声音虽不能字字入耳,却也听了个差不多,不由得眼色微微暗了暗。
恒山伯夫人虽也不十分满意张殊,却也不愿让人说自己女儿不好,隐隐听着郑瑾又在室内发作冷玉如,便咳嗽一声,和颜悦色道:“少将军远道而来,不知可能在京中多留几日?若得闲,只管来玩。”
这就是要结束对话的意思了,张殊是个聪明人,自然顺着话头就起身:“今日扰了夫人良多,晚辈先告辞了。”
郑瑾听着张殊走了,便从内室出来,拉着恒山伯夫人道:“母亲你也看见了,这,这事如何是好?”
恒山伯夫人叹了口气:“回去与你父亲商量了再说吧。”她心里明白,恒山伯府这样的人家,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恒山伯想要拉拢镇守西北的张大将军,才要将唯一的嫡女嫁过去。这事虽未下定,但恒山伯早已与张大将军有口头之约,若是因着张殊面上的疤痕便拒了这门亲事,外人不知,于张大将军处却是必有得罪的。她再宠爱女儿,也不敢就作主说不要嫁了。
郑瑾心里也明白,憋着一口气起身,眼角余光扫到后面的冷玉如,心中一动,暗暗地打起主意来。
恒山伯夫人这边离开,魏侧妃也上完了香,扶着丫鬟的手进了清静禅院坐下。赵燕好也是难得出来,与肖侧妃商议去后山走走,被肖侧妃轻轻斥了一句:“今日才有盗匪假扮僧人之事,你倒大胆。”
赵燕好吐了吐舌头,只好坐下。魏侧妃略一沉吟,问道:“燕好,今日那两个姑娘,你都识得?”
赵燕好连忙站起来:“前些日子大长公主寿宴上曾见过的。冷姐姐是恒山伯府的远亲,周姐姐是吴侍郎的外甥女儿。她们从前都住在成都,是旧识了。”
“吴侍郎的外甥女?”魏侧妃沉吟着,“既只是外甥女,又旧日住在成都,如今为何来了京城?是她父亲迁官入京的么?”
赵燕好迟疑道:“似乎周姐姐是父母双亡的……”
魏侧妃眉头一皱,眼色顿时冷了。歇息片刻之后,赵燕和自外进来:“母妃可歇息好了?今日大明寺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宜久留,还是先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