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年可不知道阮麒曾经跑到冷家门外来等着她,这时候,她正在冷玉如房里跟一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笑闹成一团。
“万没想到你真能来的!”冷玉如紧拉着韩嫣的手,“原还当要再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了。”当初她写信去的时候,也不过抱了些许希望。韩嫣一个姑娘家,就为了手帕交的婚礼,就跑上千里路到京城来,实在也不太现实。
韩嫣一年多没见,又长高了些。她本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此时身子长开来,完全是少女的模样了。她一手拉了冷玉如,一手拉了绮年,笑道:“这说的什么话,又不是生离死别,难不成你就一辈子不回京城了?”
“你怎么来了?伯父伯母也来了?”绮年也兴奋得不行。
韩嫣脸上还有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之色,却爽朗地笑着道:“我跟娘来的,爹怕要等到年底才能来呢。”
“是伯父又高升了?”冷玉如惊喜道。韩同知这些年官倒当得十分顺遂,但也并没有多少高升的希望,本以为这辈子就在个五品上停住了呢。
“还是那年西山寺的事。”韩嫣放低了声音,“究竟怎样爹也不肯说,只听说抓了个戏班子,里头的戏子都身怀武功,似是与广东献俘被劫有关的。”
又是与广东献俘被劫有关?成都,京城,广东……这事儿不小啊……
绮年稍微想了一下就抛下了,政治大事,她一个小草民还是别想那么多了:“那伯父会授什么官职?”
韩嫣笑道:“这我怎会知道,不过据父亲的意思,大约正四品是会有的。”
正五品到正四品,这是连升两级了,且外官做京官,又等于暗升半级,故而韩同知此次真可算是高升了。韩嫣笑道:“父亲本说待年底进京授了官再接我和娘,只娘担心哥哥,又正好赶得及玉如的好日子,我们娘儿们就匆匆来了。”
确实,韩兆已经二十三四,若成亲早的,这时候儿子都抱上了。冷玉如抿嘴笑道:“韩大哥中了传胪,此时伯父又升了官,合该好生挑一门亲事了。”
说到韩兆的亲事,绮年不免略有几分尴尬,但见冷玉如似乎真的能放开了怀抱,心里也高兴。韩嫣拉了她的手,大大方方地道:“我娘说了,你到京城都一年了,若有好姑娘,可不许藏私,都要告诉我才是。”
绮年顿时笑倒:“是是,我这便回去把认识的好姑娘齐齐列个名单,供你一一选择,挑一个好嫂子可好?”
三人笑闹成一团,绮年看韩嫣没有跟自己生分的意思,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其实她看得出来,吴若钊是真心欣赏韩兆,无奈孙姨娘和吴知雯只看门第……若是强压着成亲也未必做不到,可是若吴知雯不情愿,过门后不好生过日子,岂不是反坑了韩兆?这会子韩同知再升官进京,想来吴若钊更要生孙姨娘的气了。打年前将她从庄子上接了回来就一直禁足,眼瞅着三四个月了,丝毫也没有放出来的意思,就是吴知雯,也只能每十日去探望一次。看来吴若钊这次是铁了心,无论以后挑一门什么样的亲事,也不许孙姨娘再搀和了。
三人一直说到天色将黑,绮年和韩嫣才恋恋不舍地各自起身告辞。韩家托京中旧友寻了一处小宅子,正在打扫修缮,韩嫣顺便就定了日子约绮年去坐坐,这才在街头分手。
绮年回了吴府,先去给颜氏问了安,又去了李氏院里说了几句话,这才回蜀素阁。一进门就看见窗台上多了一艘桃木雕刻的船,船帆是草编的,船舱的窗子都能活动打开,里头一应设施俱全,甚至还有小人儿在其间或坐或立,船头船尾又有艄公船工,只是大小皆只如一节小指,极之精巧。
“这是哪里来的?”
如鹂笑嘻嘻过来给绮年脱外头的大衣裳:“是阮家表少爷送来的。”
绮年皱皱眉:“是只送我,还是姐妹们都有?”
“都有的。只奴婢听说别的姑娘们都是草编的小房子,姑娘这个却是艘船。”如鹂说完了又补充一句,“奴婢只打听了别的姑娘得的东西,可没把姑娘得船的事说出去。”
绮年也不由得笑了:“是有长进了。”既是大家都得了,虽然别人是房子她是船,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了,“放到不显眼的地方去吧。”既然是个摆件,不拿出来摆着未免太扫阮麒面子,但是也不好太招人眼。
如鹂端茶端水,又犹豫着道:“姑娘,今儿连章少爷身边的桃花来了,跟我说了好一会的话,话里话外的打听姑娘喜欢什么。”
桃花是颜氏给乔连章配的一个小丫鬟。乔连章看他姐姐身边的两个小丫鬟叫藕花菱花,于是他按着这个排行来,给自己的丫鬟取了个名叫桃花,被府里上下笑了几天,笑得这桃花轻易不敢出康园。
“打听这个做什么?”如燕警惕起来,“你没有说罢?”
如鹂连忙撇清:“我只说了些大家都知道的,好比姑娘喜欢川味,好穿湖蓝色的衣裳,平素喜欢看些游记之类,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这些确实是府里众所周知的,绮年点点头:“你没问问她为何要问这些?”
如鹂不好意思起来:“奴婢没问出来……”就是没套出话来。
绮年笑笑:“无妨。倘若她再不来问,自然就无事,若是再来,总能问出来的。”
这事根本没放在绮年心上,因为她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了。韩嫣这一来真是及时,正好还能参加她的及笄礼。
李氏本来要找京城里最有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