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吓,这大晚上的竟还有别人在这里?回头一看,便遇见了他。
他坐在木质轮椅上,一袭白衣,手握折扇,正含笑看着我。月光下,竟有些许不真实。
我见过叱咤风云、雷霆万钧的疆场将领,也见过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贵族大夫。却很少见过这样一位看上去云淡风轻却又让人从心底不敢小觑的公子。
我脑子里唯一想的是,原来真的有人辉可比月。
“没听见吗,公子问你话呢!”我一抬头,说话的是白衣公子身后的随从,看着我,一脸好笑的表情。
我当下意识到,刚才看小白衣看的发了呆,却给别人看了笑话。于是心里有些不甘,暗暗撇嘴,你是没见过傅易梨,才会这般狂妄觉得你们家公子容貌无敌的吧。
当下没好气地说道,“他问他的,我凭什么要回答。”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没有礼节?”那身穿青衣的随从一脸不悦。
“礼节?这话好笑,你们家公子问话的时候加句称呼了吗?我又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问我。”我挑眉回问。
自那日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傅易梨,心里又委屈又恼怒,又寻不到一点办法,正愁没有一个出气筒,这下好了,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那随从吃了一瘪,正欲发怒,不想小白衣用折扇一拦,正了正身,微笑地看着我道,“那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我从来吃软不吃硬,他对我这么客气,我也就收了不悦的情绪,只道,“绿儿。”
“绿儿姑娘,这么晚了,又来这里做什么?”他语调平和,徐徐道来。
“又?”我一愣,不会吧,难不成我最近在这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样子全被他看见了?难不成他就是那只看着耗子耍宝的猫?
我急忙转动脑子,正想着如果他问我“你每天晚上来这里干什么”时,我要怎么回答。
“那日,”不料他已经开口,“我见姑娘倒在雪地里,身子甚是虚弱,便让苏杨将姑娘送回。不过之后听他说,只将姑娘放到了居室门口,实在是抱歉。”
想这苏杨便是这随从的名字。我看着他道,“谢了!”
他微一皱眉,我觉得他一定又在想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事。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真无聊。随即看向这**白衣弱官人,不觉一笑,简直捡到了个大帅哥。心里盘算着,原来是你救了我,放心吧,前几天我已经做了决定,你若长得帅便以身相许,我一定会履行我的承诺,将你收了,对你负责!
正当我很认真的考虑他和傅易梨做大做小的问题的时候,白衣官人咳了一声,“那日见姑娘包袱内尽是吃食,如今仍然食不果腹吗?”他竟露出一脸的关切。
原来他以为那天我是饿肚子,所以偷了东西来吃,不想倒霉的很,东西还没吃,人却冻晕了。
我惋惜地摇摇头,以后要改正啊,大家生活在一起,要讨论吃什么穿什么今天挣了多少钱这种俗事是我和傅易梨的,你呢,负责养眼就可以了。
他见我不说话,又咳了一声,我回过神来,摸摸了摸肚子,点头道,“要,要,我要。”
他一愣,竟不知怎么答话。
我撇着嘴,“我要吃东西。”
曾经,在茅草屋,我的乐趣之一就是啃着蘸糖的土豆看傅易梨的帅脸。啧啧称赞,这白嫩嫩水灵灵的皮肤得让多少姑娘羡慕。
然后想着便不安分地把爪子伸过去,想调戏一下他,不想却被他抢先一步,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怒目而瞪,他突然靠近,修眉如剑,鼻梁英挺,眼睛粲然含笑。我准备踹他的腿,他却稍稍用力,嘴角上扬,邪邪一笑,墨阳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都快等不及了。
现在,不想在这个距离小茅屋千里之外的晋国韩府内,竟也有这样的福利。饱饱地吃了一餐之后,我尝着糯米糕,开始盯着面前这位温文儒雅的小官人。
从始至终,他一直坐在轮椅上,行动全是靠身后的随从推着,想来他的腿脚是有些不利索。
这张脸配上腿疾,一般人定会觉得要心疼的,可是他偏生不让你有心疼的机会,不是装作不在乎,而是面色淡然真的不在乎。从心底散发的云淡风轻,一个人若不是足够的自重,是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气场的。
他看着月亮,我看着他,苏杨看着我,我顺便回瞪了他。
小白衣望月的情形实在是美不胜收,比傅易梨往案几上丢刀币的姿势还要多几分韵味。我不禁赞叹到,“公子的脸真像月亮啊!”随即一想,觉得哪里不对,赶忙补充道,“不是说你的脸像饼!”
这下丢人丢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