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长发简单盘成流苏髻,青色发带隐在发中。绿色窄袖衫外套一件套半臂,下配及膝马面裙,脚蹬一双青玉色小靴子,几节竹子绣于上,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显得生机盎然。
我边吃着蘸糖的土豆边坐在假山上看着丫头们匆匆忙忙、来来去去。
明日即是韩家小姐出嫁的日子了。
我无事可干,只坐在假山上晃着腿,感叹土豆真烫啊。
正在这时,小白衣和苏杨从远处缓缓过来,他怡然自得,同我一样,和这忙碌的韩府格格不入。我把最后一口土豆塞尽嘴里,呼呼哈着气,双手一撑从假山上跳了下来。
小白衣微微一笑,“绿儿这名字很配你,真是万物素裹一根葱啊!”
我刚刚落地,拍拍手掌,踢踢小靴子装作无视他直接走开。不想,他未回头,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那日,当真对不起了。”他说的怕就是怀疑我去偷听然后把我绑起来审问的事吧,我背对着他耸耸肩表示没关系,这时他又补了一句,“傅兄待你果真是好。”
我歪着脑袋,前几日声称不认识我,虽然后来又为我上冻疮膏药,但之后又一句不交代再次玩消失,这个样子怎么能称做好?
想归想,我连反驳小白衣的勇气都没有,这个温文儒雅的大公子心思怕是及其深,我潜意识里有些怕他,觉得还是少招惹为好。
当下只咳了一声,踢着靴子小心地离开了。
是夜,屋内。
我甩掉了小靴子,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两天发生过的事。
先是我在屋顶偷听到小白衣一群人商议着什么大事,然后就看到了梨花小郎君傅易梨,然后他演技纯熟睁着眼睛撒谎说不认识我,之后小白衣又莫名其妙装大侠认我做妹妹,不过还是应了那句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认一个粉嫩小官人做哥哥的好运,这位白哥哥不到两个时辰马上翻脸,把我绑在椅子上,用言语对我进行精神摧残。之后就是挣扎累了的我昏睡过去,醒来之后见到了傅易梨,然后是韩家小姐韩丹宁,两人正在眉来眼去,你侬我侬的时候,小白衣又推门而入,我趁机向他撒娇想气气傅易梨,结果他们三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然后,就没有了然后。三人相携出去之后,等我再去找傅易梨时,发现他又跑了。这一幕幕接连在我脑海中闪过。
自此我在别人口中就成了小白衣认的干妹妹,这个身份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大概是因为傅易梨和韩家小姐的“哥哥妹妹”的称呼让我很是不屑。
那个多事的晚上,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出去之后,我在房中愣了好大一会,终于忍受不住好奇心的折磨,拖上鞋便跑了出去。外面风一吹,手背的药膏凉得要命,我龇牙咧嘴地四处寻找,却只看到韩家小姐一人站在月下,看着远处发呆。
我打了声喷嚏,她猛然回过神来,回头看见我,便浅浅地笑了笑,“墨阳是吗?”
我搓了搓胳膊,企图有一丝温暖,这么对着这个在我脑海中的假想敌多少让我有些不舒服,于是便故作镇定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他呢?”说完觉得有些没说清,刚准备再补一句“傅易梨呢?”,没想到韩家小姐缓步过来,挽着我的手,“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这多少出乎我的意料,在我想来,傅易梨和她之间定然是有什么事的,那为什么不避着我呢?我有些别扭,却也只能随她进了屋。
韩家小姐轻轻把烛火挑亮。然后靠着桌子在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我微微一笑,“我叫丹宁,如果不嫌弃,叫我一声宁姐姐吧。”
我只不作声,这么套近乎多少让人不得不防备。她见我这般态度,无奈地一笑,“傅公子果然没说错。。”然后正了正身,道,“墨阳,傅公子侠义心肠,当年曾救过我们一家。我也未有兄长,所幸傅公子不嫌弃,只把我当做妹子了。”
我听着像是解释给我听的,刚想很不屑地说“傅易梨是我的”,一开口成了“我也是傅易梨妹子!”
她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那倒是我误会了,只是傅公子似乎不。。”然后不再说下去,一句话没个结尾。
后来,韩丹宁纵使因为婚事再忙,也会抽空来看看我。她的性子柔和如月,我慢慢便喜欢上了和她说话。
“宁姐姐,你不喜欢傅易梨。”我支着腮帮子,翘着二郎腿,看着她的眼睛说。
“为什么这么说?”她微微皱眉,嘴角却轻笑着。
“因为提到傅易梨时,你的眼睛没有发亮。”喜欢一个人时眼睛会发亮的,像落了星星在里面。
她听了这话,先是柔柔地一笑,然后眼底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哀伤。
我虽住的地方不偏,但除了小白衣和韩丹宁,谁都没见过,听说韩老将军虽辞去元帅之职,但在二线也是殚精竭虑,为下属起到了模范作用。再有就是这韩府还有一位韩二公子,小白衣的弟弟,小白衣没入八卿,听说这韩二公子倒是接了老将军的位子,入了八卿为上军副佐。
当然啦,像老将军有几位夫人啦,最喜欢那个呀,小白衣有没有相好啊,没成婚是不是不喜欢女的呀,这二公子帅不帅啊,性格好不好啊,大的不好教坏小的,跟他哥哥一样不成婚到底什么原因啊这类的八卦,我每日无所事事,全靠打听这些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