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远点点头:“好。”
连慕枫顿住,默默按捺了一番胸腔内的鼓噪,有些颓败地想:即使知道他骗了自己,自己还是控制不住喜欢他,甚至对这种超出掌控的感觉甘之如饴,这算怎么回事?
墨远原本只打算用s-hi布巾在身上擦擦了事,可有连慕枫答应帮忙,他突然就觉得浑身痒起来,似乎不泡在水里好好洗一下就当真难以忍受了。
连慕枫在农舍里找到一只木桶,搬出来摆在灶台旁,从锅里舀了几瓢热水倒进桶中:“洗洗还能用,一会儿你将腿抬起来别碰到水就行。”
墨远嫌弃那桶是人家用过的,可出门在外实在讲究不了太多,再说他今晚吃的饭也是人家锅里煮出来的,没立场嫌弃,只好默默忍了,不过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抬起一条腿挂在木桶边沿上的模样,又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道:“我自己可以洗。”
连慕枫似乎没听见,只脸上的正气更足了。
墨远看着他这副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噗”一声笑起来。
连慕枫正经严肃的神色几乎绷不住,抬起头看着他,压着唇角:“你笑什么?”
墨远不答,只撑着头笑个不停,弯起的双眼似光影流转的月牙,漆黑瞳孔中随着笑意倾泻而出的的是难以掩饰的温柔情意。
连慕枫看得心口一颤,手指松开,水瓢落入水桶中发出直叩人心的闷响。
狭小的屋子里陡然安静下来,两人目光相接,互相纠缠起来,凝视彼此的视线渐渐升温,连慕枫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下意识往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却踩在了水上,他低下头,看见地上一大滩水竟渐渐往墨远脚边蔓延,再看看木桶里不断下降的水位,面色微变,说了句“木桶漏水”,大步走过去,双手卡在墨远腋下,竟像抱小孩似的将他抱着举起来往桌上一放。
墨远坐在桌上:“……”
连慕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夸张了,飞快地收回手:“咳……我怕你脚沾水……”
墨远直愣愣看了他片刻,再次“噗”一声笑起来。
连慕枫:“……”
墨远越笑越止不住,看连慕枫傻乎乎地僵立着不动,干脆笑着将头抵到他肩上,身子随着笑声闷颤。
连慕枫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身子更加僵硬,随即便感受到两只似柔软似有力的手臂搭上他的腰背,他脑子里“轰”一下炸开烈焰。
墨远将他抱住,脸埋在他肩头,低声说道:“只是抱一下,你别再拒绝我。”
连慕枫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他闻到了墨远身上淡淡的气息,似冷香、似寒泉,与墨远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温柔模样并不十分相符,却奇异地引诱着他,拉着他坠入深渊,他几乎是颤抖着问出来:“……为什么?”
墨远在他肩头蹭蹭,闭上眼,哑声道:“我心悦你,慕枫。”
我心悦你,慕枫。
这一瞬,连慕枫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他本该欣喜若狂,可脑中却控制不住想起马车里那套弓箭与一叠青衫,心中顿时苦涩万分,他反手将墨远的双手握住,掌心不着痕迹地滑到手腕,在脉上探了探。
脉象上看确实是没有任何内力,可那天他亲眼看见墨远s,he出内力深厚的一箭,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用高超的医术掩盖了?会不会是云大替他掩盖的?若真是云大,那他所说的不认识云大的那番话就是假的了。
连慕枫心中酸涩无比,又想到墨远的箭术像是师承连家堡,这么说来他应该对自己很熟悉才对,这倒是解释了他一开始就对墨远有亲近感的原因,可他为什么之前对墨远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他是宣王有意安排过来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宣王对他的试探也是故意做戏给自己看的?
连慕枫越想越气,再想到墨远当时颈上的伤极有可能是自己下狠手弄上去的,更是心疼与气怒交加。
各种纠结难解的问题在脑中呼啸而过,连慕枫狠狠闭了闭眼,将墨远的双手自腰间拿开。
墨远抬头看他,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委屈。
连慕枫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明明脑中还在冷静思考着,身体却控制不住热血下涌,一时煎熬又窘迫,生怕自己露出丑态,急忙侧身将他推开。
墨远眨眨眼,淡淡地笑了一下,转开目光道:“我去外面洗。”
连慕枫突然觉得心里一空:“等等!”
墨远转回头不解地看着他。
“溪边更要小心,我背你过去。”
“何必呢?”墨远弯起唇角,笑意未达眼底,“你不信我,任我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
连慕枫噎住。
墨远单脚跳下桌,捡起旁边的竹竿充当拐杖,慢慢挪到门外,看着外面围着篝火席地而坐高声笑谈的镖师们,面上放空了表情,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
上辈子他与这些镖师称兄道弟,这辈子这些人对他客气有礼。
上辈子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连慕枫都对他付诸全部信任,这辈子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让连慕枫产生了怀疑与警惕。
他并非真的失去内力,连慕枫试探的时候他岂会不知,一路走来安稳无事,偏偏今天不同了,想来最大的原因便是马车上的东西被发现了吧,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将那些东西处理掉,似乎冥冥之中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天。
两辈子,他选择了两条不同的路,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与连家堡满城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