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慕枫能这么快追来,他一点都不意外,能藏好证据已是万幸,衣衫穿起来却要费些时间,想整理好不引起怀疑怕是很难。
一番思索不过瞬息功夫,墨远当机立断,抄起一旁的匕首便在颈间划开一道口子,又将匕首藏好,刚抖开衣衫准备穿上,便听到帘子被人掀开,忙故作警惕地转头看过来。
连慕枫看清里面的情形,神情一阵愕然。
墨远长出一口气:“原来是你,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连慕枫目光触及他半遮半掩的肩头,只觉得那一处白如凝脂,晃眼得厉害,忙将目光转开,随即想到他一大清早竟将马车停在半道上换衣衫,委实不合常理,便又不着痕迹地在车厢内扫视起来。
墨远似乎没发觉他的狐疑,垂下眼皱了皱眉:“方才碰到一个贼人,我以为那人去而复返。”
连慕枫鼻端嗅到一丝血腥气,目光微转,这才发现他另一侧颈间竟是血珠滚滚,白皙的颈项已被触目惊心的鲜红遮住大半,不禁目光微变,躬身抬脚钻进来,急声问道:“怎么了?因何受伤?”随即想到他方才的话,忙问,“可是那贼人干的?”
墨远点头:“我正要处理伤口,你便进来了。”
这话一说,穿衣就变成了脱衣,再加上墨远那伤口瞧着实在骇人,再深一寸怕是命都要没了,连慕枫心中疑虑顿时消去大半,急忙lu 起袖子问:“可有伤药,我替你上药!”
墨远指着一旁的壁柜:“那里面有金疮药,你帮我瞧瞧,没中毒吧?”
连慕枫忙凑近了看,见渗出来的血色泽鲜红,伤口则由浅入深,正是被他人用匕首划开的模样。
连慕枫也怀疑过是墨远自己划开的,可这伤的位置若自己动手需左手握匕首才行,而他最近与墨远相处了几日,自然是知道他惯用右手的,再说若在自己身上动刀,除非心x_i,ng颇狠的,一般人总免不了因为吃痛最后收些力道,伤口应该由深至浅才对。
“没有中毒。”连慕枫最后的一点疑虑也彻底打消,也顾不得再追寻那人踪影,翻找出金疮药开始给墨远处理伤口,“那人你以前可曾见过?”
“不曾。”
连慕枫抿抿唇,眉目中起了些怒意:“无冤无仇,竟下此毒手!”
墨远:“……”
其实他只是不想弄脏衣衫,又舍不得在脸上动刀,只能割脖子了,横竖他力道掌握得好,不过是些皮r_ou_伤而已。
不过该摆的姿态还是得摆,墨远轻叹口气,心有余悸道:“也是我死心眼,他想夺我的马,我不肯相让,这才惹得他动手,好在他没有继续纠缠很快离开,想必是怕被你追上。对了,你因何追他?”
连慕枫看他一眼,这一眼看似有些深意:“他行刺太子被我撞见,我瞧着他那箭术像师承连家堡,便欲一探究竟。”
墨远笃定他此刻不会再怀疑自己,这一眼绝不可能是因为箭术,只可能是因为宣王。
果然,连慕枫又道:“此事你可知晓?”
墨远面露惊讶,摇头道:“此事我并不知情。”
连慕枫未再多问,低头继续给他清理伤口:“不管刺客是谁安排的,最近京中都不会太平,我只是担心,若是宣王的授意,你却毫不知情,怕是他对你并不信任。”
墨远心中涌起暖意,他真是没料到,这辈子连慕枫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数日,竟对他如此关心。
连慕枫的x_i,ng子他再知晓不过,身为连家堡九代单传的嫡孙,自小便肩负起家族的重任,也自小养成天之骄子的心x_i,ng,虽处事稳重老练、x_i,ng格爽朗随和,可骨子里是颇为傲气的,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
自己上辈子与他朝夕相对,情谊自然不一般,可这辈子他们不过是恰巧有了交集,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