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上有些伤,并无大碍。”毒血与闭关的事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墨远懒于解释,也没必要解释,便随口糊弄过去,更没有提自己与流云医谷的关系,只笑道,“至于这肚子……实不相瞒,我怀孕了,肚子里是我与慕枫的孩子。”
对面祖孙俩皆是一脸呆滞,似乎不明白是他在开玩笑还是自己听错了。
墨远笑容依旧:“你们没听错,我是男子,也确实怀了孩子。九溪族血脉特殊,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只是实在稀少,再加上南疆传承多是口口相传,缺乏文字记载,南疆与中原又极少互通,因此对许多人来说都是闻所未闻的怪事,即便在九溪族里年轻一辈也鲜少有人知道。”
林知秋一脸震惊,颤着胡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素安则涨红着一张脸,忍着好奇不敢看他的肚子,有些坐立不安。
林知秋回神,转头道:“安安若是累了,就去歇息一会儿。”
林素安乖巧应道:“是。”
连慕枫笑道:“给老先生和林姑娘的院子都收拾好了,林姑娘那里丫鬟婆子也准备了几个,不过我们身边平时都是些粗糙老爷们儿,那些丫鬟婆子是临时找的,也不知合不合林姑娘的心意。”说着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去后面叫个丫鬟过来,让她领林姑娘去休息。”
林知秋祖孙俩出来得匆忙,身边什么人都没带,只一头野猪锲而不舍地跟过来,连慕枫安排得贴心,两人都感激不已,林素安忙起身道谢,跟着被叫过来的丫鬟去了后院。
林知秋有心问问墨远怀孕的事,一时又难以启齿,只僵硬着身子说起扬州的波折:“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差点酿成大祸,多亏公子与连少侠及时出手相助。”
连家堡飞鸽传书,扬州城那边接到信立刻就安排了不少人暗中保护林氏祖孙,之后裴元带着人赶过去,趁夜将祖孙二人接出来,并在路上解释了谢冀的事,林知秋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冒险,更何况即便没有谢冀,京中也多的是人对谢容禛虎视眈眈,他一向不擅长于权谋争斗,遇事总有几分书生意气,这次一心想着支持谢容禛这个皇孙,难得打算c-h-a手一次,却没想到谢容禛早已成众矢之的,他这一露面就差点吃了大亏,此时想来,林知秋满面羞愧。
“老先生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墨远站起身,抬袖恭恭敬敬对林知秋行礼,“老先生良苦用心,谢容禛感激不尽,本该行个大礼,只是此时身子不便,还请老先生不要见怪。”
林知秋受宠若惊,忙起身扶他,目光落在他肚子上,心中震惊仍未散去。
墨远重新坐下,笑道:“老先生如今不担心慕枫与我劳燕分飞、反目成仇了吧?”
林知秋没料到自己当时一瞬间的念头都能被他看出来,一时更加惭愧。
墨远顿了顿,道:“不过有一事我要先对老先生说清楚,我确实对皇位势在必得,但我对这天下江山没有半分兴趣,将来等报了仇,我还是要让位的,我也不希望我的孩子趟这浑水,他会跟我一起隐居江湖。”
林知秋微微一愣,忙问:“那公子心里可有人选?”
墨远知道他心怀天下,并非汲汲营营之辈,便坦然直言:“皇室宗亲里还有不少孩子,我打算挑个与皇帝不同心,又x_i,ng子温和的,只是眼下还没决定好,老先生可以替我把把关。”
林知秋沉吟片刻,点点头。
墨远转头对上连慕枫的目光,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眼底深深的动容与喜悦,自己也不禁笑起来,收回目光再次看向林知秋,见他面露忧色,忙宽慰道:“老先生不必担心扬州那边,慕枫都安排好了。”
林知秋这些天一直在赶路,尚不清楚他的突然失踪早已在扬州城掀起轩然大波,连慕枫着人暗中散布消息,说有人企图加害林老先生,老先生不得不悄悄离开祖宅,另觅藏身之处。
至于藏到哪儿,用脚趾头也能猜到必然是神出鬼没的皇孙谢容禛那里。
消息传开,天下学子哗然,一时间口诛笔伐,矛头直指与谢容禛有着根本利益冲突的各皇子皇孙及他们身后的文武大臣和外戚,谢容禛的父母与族人刚刚沉冤得雪,天下百姓对他这个皇孙正满怀同情呢,这时候各方派系为了争权夺利,为了打压谢容禛,竟然将主意打到同样刚洗清冤屈的三朝大儒林知秋身上,其心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书生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书生们张开嘴皮子一通骂,全天下都认定了那些派系的险恶用心,林知秋赶路的这些日子,那些人险些被唾沫星子淹死,原本还斗志昂扬地齐声反对谢容禛,这会儿却是缩着头一声不吭,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墨远将最近的形势大致解释了一番,抬手为林知秋续茶,给自己倒了白水,举起茶盏笑道:“老先生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以水代酒,敬老先生一杯,大恩不言谢!”
林知秋这时放下了心,忙端起茶盏,笑道:“公子言重了。”
第72章 他注定就该得到这两枚青铜带钩。
夜色渐深, 青鸾山山顶掌门所住的院子里, 鸾凤鸣坐在桌前看手下心腹刚送来的消息,因光线昏暗看不清晰, 不禁皱了皱眉, 拿起旁边的银簪拨了拨灯芯, 跳跃的烛火映照着他微微眯起的双眼,似乎能照见眼底不加掩饰的贪欲和野心。
他放下银簪, 垂下眼, 瞬间恢复人前常见的温文尔雅,随后将桌上的信纸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