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一愣,眯起月牙眼笑道:“被长得好看的人夸长得好看,感觉真不错啊。”
陆允明看她一眼,笑道:“贫嘴。”
程平揉揉鼻子。
“给你的东西都”陆允明问。
程平严肃了表情,把带来的表图等都一一摊开。
看着表上的数字,陆允明也皱起眉。
“从表中能看出,如今盐税十之四五又归回了盐官,管理成本太高了。”
虽然没听过“管理成本”这个词语,但陆允明懂程平的意思。再看那张舆图,陆允明的眉头皱得更紧。
把程平的图表、数据统计都看完,陆允明颇为郑重地问:“依你之见,这盐政该如何变革呢?”
程平抿抿嘴,不知道自己的建议如果被采用,会引起怎样的后续问题----后代那些大盐商的事迹可是相当辉煌的,但是在当下这却是最简便管用的一个方法了。
“简单地说就是引商入盐。”
这方策也恰是陆允明正在考虑的,他笑道:“讲来!”
“门生以为,或可把现在的盐政调整为民制、官收,而贩运和售卖都交与盐商。”程平解释这样做的好处,“这样朝廷只在产盐之乡设置盐官掌管收盐、买盐即可,其余各地的盐吏都可以撤销了。盐利不少,而管理成本就少多了。只是怕盐商不好管控……”
“关于控制盐商盐价,”陆允明道,“可以仿照粮食的常平仓,在转运要塞和江岭等偏远之地设食盐常平仓。”
这就是所谓市场调节为主,政府调控为辅了。程平又指着舆图道,“商人无利不早起。偏远利薄之处,也可配合官运。”
陆允明点头,“很是!”
然而引入盐商,不只是盐价控制问题,程平抿抿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想说什么,说就是了。”陆允明道。
略沉吟,成平到底没把话说得太白,只模糊着说了一下自己的忧虑。
一项政策在开始制定的时候往往是积极的,就像第五琦的盐政一样,但到后面,随着形势的变化,原来政策里的直道可能被踩成了弯路,小漏洞可能被抠成了大窟窿。
“盐政既关乎民生,又利润巨大,我只怕一个不小心,把盐商这个大怪兽放进来,再想赶出去就难了。”程平轻轻叹息,脑子里都是后代那些官商勾结、把持盐政的事。
程平的话说得不明白,陆允明却听明白了。他看着程平,心里感慨,知道常怀敬畏之心,便不会捅大篓子。先前觉得他跳脱、怕他走歪惹祸,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