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当然需要付出代价,在传递的费洛蒙里,几千年的岁月和情仇都在身体里膨胀,他被迫继承了爱和恨,像给植物浇注了大杯液体,其中或者是晶莹的清水,或许是焚身的汽油。正面的,积极的情绪使他振作,负面的,黑暗的情绪令他绝望,两种对立的情绪在争夺整个身体,结局是他的意志在被挤出体外。
几千年的继承造就了一个新的人格,在很多时间里,吴邪都在努力的和新人格争夺身体。最后的结局是新的人格被杀死了,他保留了自己作为吴邪留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消化了那些岁月的自己还是不是吴邪,他失去了很多东西。
“你已经不是自己,吴邪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对方似乎可以完全读到他心中的所想,每一句正中红心。
他微微一笑:“也许吧。这个世界上,一切事情是可以改变的,一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
“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对方说。
“没错。”吴邪道“:所以你可以这样看,我并没有消失,我只是在变化,消失的是变化前的我,但我还是我。”
“不,你已经消失了。”对方道。
“是吗?”吴邪看着他,伸手从脖子上取下念珠:“其实这个局已经破了。”
喇嘛身子笔直的坐在原地。吴邪用力一扯,念珠的绳索从中间断开,珠子纷纷从他手上散落下来,击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的思想有漏缝,你也有猜测不到的地方。”
“是什么?”
“是人心,我完成的计划,计划不了人的心,人心是最无法捉摸的东西,它可以成为无法改变的东西,也可以瞬息万变。我知道它易变,却无法控制。”
眼前的佛堂在渐渐消散,神座上的喇嘛变成了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冷硬的注视着吴邪。
“人心在哪里生变?”男人问。
“在最开始就生变了。”
男人一愣。
“你不应该和我论禅,我被罚的时候,把藏经阁里的经书都抄了一遍,本来就过目不忘,你怎么赢我,守门人?”
男人沉默:“就算这样,你要进去,也不敢杀我。”
不能杀守门人,否则整个梦境在入口处被毁灭,虚幻的世界不存在,更无法进入里面的世界。
吴邪不理他,伸出食指他在桌子上画了一撇,再画了一捺。
“我敢。”砰地一声,山门被人从中间踹开,张起灵走进来。
“我操他奶奶的,谁他妈买这么猛的炸药,天真别怕,咱们倒斗界的三太保在此,谁敢说一个不字。”胖子紧跟其后,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男人一下子从神座上站起来。
吴邪微微一笑:“我所能预料到的变化,一直不会改变。你怎么知道,进这扇门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食指往上一划,才收回手:“你完了。”
他画了一个三角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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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情深深雨蒙蒙
男人的身体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只剩下空下来的神座。
吴邪没有迷失在山门中的虚幻中,用相同的办法来破了相,相的缔造者自然不需要传达的傀儡了。
胖子走到吴邪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小样,装的还挺像。他把吴邪合十的双手掰成一个兰花指的造型:“别拜了,看着闹心。”
吴邪骂了一句,伸了个懒腰道:“草,累死我了。”
“不错嘛。”胖子笑嘻嘻的看着他,抱拳作了一揖:“师太。”
“滚吧。”吴邪抹了把脸:“你们怎么来了?”
“放你一个人进去跟那帮孙子单挑,胖爷我是那种人吗?”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小哥也不是那种人,对吧。”
吴邪看着走过来的张起灵,摇摇头:“你根本不知道。”
张起灵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吴邪动了一下,张起灵的动作更强硬了,他有点恼怒:“放手。”
张起灵没有放手,另一只手去抽吴邪之前缠在脖子上的绷带,吴邪挣扎了几下放弃了,绷带很快拆下来,露出他的脖子。胖子吸了一口冷气。
脖子上的伤疤最上面一层已经裂开了,正因为裂开,露出里面的旧伤疤来,一层叠着一层。也就是说,他脖子不止一次受伤,每一次伤口上有新的伤口,这种伤口要完全好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从里面渗出新鲜的血液。
“小吴。”胖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过身去:“先把伤口处理了。”
吴邪往后一缩,下巴终于从张起灵手上解放:“小哥,刚出来就调戏伙伴是不对的。”
“怎么回事。”他问。
吴邪接过胖子手上新的绷带,自己围围巾一样的围上去:“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费洛蒙的事情,刚才那家伙留下的信息——只有通过我接受。”他看了看纹丝不动的张起灵:“你怎么这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