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俩直奔友谊中学的男生宿舍,进门一股复合型的恶臭迎面扑来,成分之复杂耐人寻味,有长期未洗的脏衣服臭袜子的味道,有剧烈运动后汗渍陈积的味道,有馊掉的剩饭剩菜方便面的味道,有灰尘被潮气渗透霉变的味道,有尿骚味儿,粪便味儿,体臭味儿,还有青春期雄性荷尔蒙发酵的特殊臭气……
秀明被熏燎出一股无名火,强忍着挨个去寝室打听,不看不知道,此地对嗅觉的冲击远远不比不上视觉的震撼,那一个个拥挤的小空间无不满目狼藉,物品乱堆垃圾遍地,床上的被褥枕头堆得像一滩滩狗屎,真比民工的工棚更差劲,令人错觉,此处住的是流浪汉还是天子骄子。
他头痛胸闷,想到女儿成天和这些泥猪癞狗似的臭小子打交道,就像把一盆鲜花送进了粪池,危机感空前膨胀,不断责怪自己疏忽大意。
打探一周,粪坑里的蛆虫们都说没瞧见他家鲜花,他像救护车撞上救火车,急上加急,忙着去别处找寻。
胜利见走廊上钻出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生,拉住大哥说那是珍珠班上的班干部,兴许能问出点眉目。
这男生就是辛向荣,他刚逛完书店,手里拎着一摞沉甸甸的读物,突然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堵住,抬头时差点望掉眼镜。胜利他自然认得,旁边那高鼻深目的美男子瞧着也挺眼熟,五官与赛珍珠挂相七八分,再听对方问:“你是赛珍珠的同学吗?”,立刻灵敏地推测出其人身份。
“您是赛珍珠的爸爸吗,叔叔好,请去屋里喝杯茶吧。”
他殷勤地领客人回寝室,这房间窗明几净,陈设有序,相比其他寝室,完全是另一个世界,进门顿有耳目一新之感。
胜利先发感叹:“你这里打扫得蛮干净嘛,简直是沙漠里的绿洲,汪洋上的孤岛,不错不错。”
辛向荣谦虚:“因为人少,只住了三个人,其中一个请假回家了,另外那个常住他外婆家,基本不回来。”
他老练地拿出两只方便纸杯,泡了两袋红茶,毕恭毕敬端上来。
“没有好东西招待,请您将就将就。”
这一番接待礼貌得体,已彰显出良好的家教,秀明接过茶水问:“你今天放学后看到我们家珍珠了吗?她到现在还没回家,家里人很着急。”
辛向荣吃惊:“我看到她跟一个校外的男生走了,那男生年纪和我们差不多,但头发留得挺长,看起来不像学生。”
当时见珍珠跟李鑫说说笑笑,还跳上他的自行车悠然而去,他又嫉妒又憋屈,这会儿听了秀明介绍的情况,也产生恐慌,忙替他们找线索。
“那人可能是赛珍珠以前的同学,您有她初中小学同学的联系方式吗?可以打电话问问。如果十二点前她还没到家,我就通知班主任,请学校方面帮忙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