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喜微笑:“你别跟他说这些,不然他又以为我在算计他,其实这也是为他好啊。他和美帆没有子女,年轻时没什么,老了还需要人陪伴照顾,人这一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万一流年不利,缝上什么灾劫,也得靠人援手,那时他会明白亲情的可贵的。”
“那倒是,不是我咒他,车开得越快越容易出事,爬得越高摔得也越狠,小亮不吃亏就算了,一吃准吃大亏。”
“我就怕这个,那小子太自信了,认为凡事都能靠自己解决,连跟自己的老婆都不愿意交心,这要是遇上什么重大打击,说不定会要命,所以你们兄弟间一定要搞好关系,相互团结、友爱。”
多喜说到这儿又生感触。
“你们这代亲情观已经很淡了,珍珠她们那一辈就更别提了,父母在时还好,父母不在了,兄弟姊妹间老死不相往来的现象也很常见,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也变成那样。”
秀明知道他联想到了陈家马家以及那些背弃亲情道义的悲剧,赶忙发誓:“爸,我们不会的。”
多喜看出他主要目的是安慰,并没有真心实意理解他的用心。
“你现在可能体会不到,就像我年轻时也觉得亲人们见不见面无所谓,可岁月像把冲、锋、枪,动不动就把人打成了筛子,到这岁数我才真正明白,同胞手足才是父母留给儿女们最宝贵的财富。”
他不强求儿子领悟,良言的教导收效甚微,最后教会人们的永远是生活。
上午九点,秀明陪父亲去一医院复诊,与此同时亚洲医院普外的一间手术室里,景怡正主持一场胰腺癌手术。胰腺癌在国内癌症病例中所占的比例不高,发病到死亡时间短暂,很多病人等不到手术就已不治,其手术难度极大,很考验主刀医生的技艺。
景怡在亚洲医院工作十一年,完成过大大小小上千台手术,今天还是第一次独立操刀为胰腺癌患者做肿瘤切除。
这个病人的肿瘤长在胰头,最长直径3.3厘米,已压迫胆管。
手术全称“胰十二指肠切除术”,需要切除胰头、十二指肠、胆总管远端、胆囊和胃窦。然后进行胃肠道重建术,即胃空肠吻合、胆总管空肠吻合和胰空肠吻合。
胰腺位置特殊,血管丰富,是名副其实的雷区。
手术已进行了半小时,景怡看着自己手中的工具在复杂密集的血管间游走,挪动空间小到毫厘,任意一点误差都会损伤血管造成大出血,感觉像在一根摇摆不定的钢丝上行走,脚下就是刀山剑林,自己才是那个命悬一线的人。
他的额头已浮满汗水却不自知,挪开双手喘息的间隔里,站在身旁的晏菲小声提醒:“金大夫,擦擦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