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小里小气也就把我养成了小里小气,我很不喜欢我这样小里小气的别扭性格,有时候到了痛恨打一拳自己发泄的地步。但性格又不能说改就能马上改得了。
在一个下完雨的傍晚,空气洁净新鲜了很多,路边沾满尘土的小草也干净活力起来。我下班回到亲戚家里的时候,我妈妈掐着时间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中先和我亲戚说一大堆话,最后亲戚的手机才到我手中。我没有多少接听电话的习惯,不习惯在别人的目光下跟妈妈隔着电话两端聊天,便默默地拿着亲戚的手机听着我妈妈在手机里面问我这问我那走到马路边才回她话。
车来车往中,我听到我妈妈的语气一直很高兴,我能想象她那眉飞色舞的高兴神情。她在电话里高兴地跟我说我的班主任已经打电话到家里告知我被县重高录取了,录取通知书不久将会寄到家里。我放心了,对着空气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身心都轻松了不少。我抬着头看着灰蓝的天幕,有点想张锦,想那个我经常忍不住偷看的少年,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我其实希望张锦也和我一起考到县重高的。挂完电话,我高兴地到附近的水果市场买了一大袋新鲜漂亮的香蕉和一大袋饱满大个的红提提到我亲戚家里当做庆祝。这是我这个小气鬼当时想到要买的东西。
☆、第3章
我妈妈在家里一收到我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又高兴地给我打来了电话,告诉我通知书上通知去学校报到的日期,让我算好时间辞工回家上学。
“回家上学”这四个字真是无与伦比的悦耳动听。
于是,我每天都在算着时间过日子,期待着我的高中生活的到来。我从来都不是不知人间疾苦不谙世事的孩子,我看得见感受得到清楚人间疾苦。
在工厂那一个月左右的生活,我看得很清楚工厂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没什么学历文化没什么精神追求的人,他们是属于社会最底层的人,最底层的人永远都是最可怜最卑微,他们会为了一个月的几千块钱日夜颠倒地在流水线上像机器一样干着那永远都不会干得完的活去满足基本的生活、养活一个家庭,为了儿女委曲求全,背井离乡,仰人鼻息,受人颐指气使,把自己的时间、劳动力全部低价贱卖给工厂,没日没夜地工作着。底层小人物的命运向来酸苦残酷,但,为了钱,为了钱能够解决的生存与生活的问题,他们忍受着一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年轻的容貌、挺直的脊梁、无穷的力气、自己的娱乐、学习、成长、陪伴家人朋友的时间全部压进去了如同吃人的无底洞的工厂里去。我早就厌烦了工厂那种把人当机器人来生产运作的生活。
我递交辞职书的那一晚,我舍友丽珊和车间一个同年龄玩得非常好的比我先辞工因为她爸爸妈妈都是厂里的员工才留下来多玩几天的女孩子蒋楠出去玩,然后丽珊把蒋楠带回了宿舍来玩。
我其实是一个很木的人,很少会把话说得漂亮好听,和很多人的关系都是表面上看似亲密但在心里面的距离实际上却很疏远,隔着跨越不过去的千山万水,他们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就会把我忽略无视掉,只有和我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和我亲密无间。我的床铺是正对着门,她们回到宿舍时坐在我对面舍友丽珊的床上谈得兴高采烈,忽略掉正在睡觉的我。我之前是睡着了的,但最后被她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高声谈笑声吵醒了。她们既然无视了我,那我也选择了无视她们。我是醒了但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过了挺久的样子,工友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我和她讲过话,但始终不熟络,因为我们本质上不是同样的人,她热情开朗大方,我安静内向小气。所以当她轻轻来到我的床边坐下轻轻叫我:“叶蓁,醒醒,我是蒋楠,你起来我们说说话。”我眼睛动了动,没有睁开。舍友又拉蒋楠说话,蒋楠还是坐在我床边,声音比舍友降低了很多回舍友的话。她们讲得有点停不下来,所以我觉得我没有“醒了”的必要了。中途,蒋楠又叫了我,她见我还是没有没有睁开眼睛便俯身低头看我的眼睛,我急忙屏住呼吸然后听到她打趣着跟我舍友笑着说:“丽珊,你看叶蓁她眼睛都动了,人肯定醒了,有句话说不想醒的人别人永远也叫不醒,哎,算了,我不叫她了。丽珊,我们说话小声点,不要吵到叶蓁睡觉了。”蒋楠这样子说,倒把我弄得里外不是人,既尴尬又觉得自己很理亏,睁开眼睛不是,不睁开眼睛也不是,所以,我红着脸翻个身朝着墙继续装睡,装着装着就成了真,我最后又在她们的谈话声中睡着,连蒋楠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
第二天,起床在刷牙的时候舍友还笑着调侃我说昨晚睡得真死,说蒋楠来宿舍玩又叫了我都叫不醒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知道我昨晚装睡了,所以故意嘲笑我还是怎样。我脸红了,尴尬心虚得无言以对。
幸好,我那天就结算工资回家可以不用去上班面对她了。那天,我领到了属于我的那一份劳动所得的辛苦血汗钱,拥有了我人生中的第一笔大钱,是现金。那时候,那工厂都是直接发现金的,3000多块,我忘记了具体的数额。现在想想当时真应该把具体的数额记下来纪念,没有记下来还真是有点遗憾。我是暑假工,工厂里还有很多和我一样身份的人,不能对外说,上面有人下来检查我们就都得躲起来不能上班,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