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犹豫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来学协,她也不知道纪朝酩会不会原谅她,还是臭她几句,一脚把她踢出大门。还是干脆就不见她。
过来了,却见纪朝酩和一个和他长得很象的人站在院中央在聊天,神情轻松。她也不敢去打断他们,犹豫了一下,却见伍焕昶正从屋子里看出来。她磨磨蹭蹭地走进去,问伍焕昶,“那个人是谁啊?”伍焕昶摇摇头,他的办公室在最外面,车开过来,他第一个看见,但是他没有出去,他不是见到热闹就要去瞧的人。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
车来了,放下人就走了。学而在伍焕昶房间里等纪朝酩和人说话的时候,车又开回来了,一会儿的功夫,勤务兵已经去纪朝酩的寝室把东西都理好了,拿过来了。这也不是他手脚这么快,而是纪朝酩早就把东西收拾好,准备走人了。好多爱管闲事的人已经都开始聚拢到学协来,这时候纪朝酩已经开始在外面和出来看热闹的人告别了。学而一直站在窗口往外望,看到这样子,回头对伍焕昶说,“怎么看上去他在和人道别啊”
伍焕昶这才站起身来,走出门。学而跟在他后面。
伍焕昶出了门。纪朝酩一眼就看到他。他也不管旁边的人,就直直地朝两人走过来。他看着伍焕昶,伍焕昶也看着他,直到他走到面前。学而站在伍焕昶的身侧,看上去,倒好像她和伍焕昶的关系要亲密过她和纪朝酩。
纪朝酩先对伍换昶说话,他说,“我寝室里还有些东西是留给你的,我走了,你要帮我好好照顾学而啊,不要辜负了她对你的心意。”
纪朝酩这个话说的晦涩。伍焕昶还不好解释。
他又对学而说,“学而,我要走了,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你好好保重。”说完,他伸出双臂,环住学而,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亮晶晶的眼眸看着学而,里面只有惜别之色,没有半点责备,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几天前发生的事。然后他放开学而,对她和伍焕昶眨了眨眼睛,就走了。
他这个亲密的动作,以前从来没有对学而做过,学而的眼圈都红了。她这时突然记起纪朝酩的好来,他送她玫瑰,带她去餐厅吃饭,教她怎么从外到里用刀叉,连带那天在北郊公园的夜晚,都变得异常美好。他人这么美,又对她和颜悦色,从来没有不耐烦地赶走她,他走了,以后叫她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一个人替代他?她连道歉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她越想越伤心。伤心的眼泪也掉下来了,见到车开,她急急地追着车出来,追了几步,到了学协外面,才停下来,用手背擦着眼睛。
纪朝酰先坐到车里,看着纪朝酩做这一切,学而追出来,就问纪朝酩,“这人是谁?”纪朝酩脸上的惜别之色一早就已经没有了。他淡淡地说,“我的女朋友。”
纪朝酰回头斜了纪朝酩一眼,“你真是连我都要骗?”他知道这个弟弟,自小样样都要最好的,怎么看得中学而这样平凡的人。
纪朝酩没有理会纪朝酰的揶揄,眼睛看着前面的路,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你停下车,拦住路上随便哪个人问问学而是谁,每个人都会说是我纪朝酩的女朋友的。”这是路上已经聚了不少人,能透过车窗看到纪朝酩的,都还在挥手打招呼。
纪朝酰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说,“你不是当真的吧?”他这个弟弟怪主意也多,不知什么时候冷不丁会做些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来。虽说他相信纪朝酩不会当真,不过还是确认一下比较放心。
纪朝酩这时轻轻地笑笑,说,“什么叫当真,什么叫不当真?如果你说我是不是明天就要把她娶回家的当真,那当然是假的。其他的事,谁知道。”
纪朝酰不再追问他,突然说,“这个女孩子一头头发倒是挺好看的。”
纪家的人洞察力敏锐,这和历代在明枪明剑的沙场上和暗枪暗箭的人际场上的历练脱不了关系。学而有一头又黑又亮服帖飘柔的头发,快赶上夜色的头发。不过就是学而没有时间打理它。学而的行李里总有一把大剪刀,为了省洗发水,头发长了,就自己左一刀,右一刀,把头发剪短。又不能太短了,因为自己剪的头发不可能齐,太短了难看,所以至少要能扎起来,这样剪得长短不一也不是有很大关系。加上她很少洗头,头发看上去好像总有一层灰隔着。今天出来,学而是特地洗了头的。
纪朝酩没有接话,他的心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既然要离开北约明,这里的一切都应该完完全全地放下,就像他当时一心要放下夜色一样。不过有些事情终是放不下的,不管你有多努力,不管你有多无情。
路边北约明的学生可不这么想,他们不知道纪朝酩为什么来了,又为什么走了,一路上人们目送着他的车走,心里都惆怅不已,失落不已。纪朝酩来了,不管他做了什么,目的是什么,他把北约明的人心都凝聚起来,万众一心,向着一个方向走。他一走,北约明又要象一盘散沙一样,大家各自为政,互不服气。他们的心里,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将纪朝酩放下。
纪朝酩走的当天,很多人都聚到伍焕昶的办公室,人从里面站到外面,问题都只有一个中心,纪朝酩走了,“朝露”还办不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