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怀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踏入屋内。
室内拉了帘子,过滤了外面的日光,幽暗深沉。驸马眯了眯眼,在原地站了几息,才适应了这个光线。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却没有看见宝昌公主,他出声唤道:“公主?”
“进来。”从里间传来宝昌公主的声音。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听得驸马后背发凉。
他吞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进入里间。转过紫檀木嵌琉璃屏风,才看见宝昌公主抱着双腿,蜷在罗汉床上。
看清了宝昌公主,驸马大吃一惊。
这才月余未见,宝昌公主整整瘦了一大圈。
她的头发散乱着披在肩头,昔日艳丽的容颜,如今形容枯槁,脸上只剩下一对眼睛大得吓人。她胳膊里,胡乱地挽着一条披帛,未施脂粉仪容不整。
这,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宝昌公主吗?
在他的印象中,宝昌公主一直骄傲得像一头孔雀。
她刁蛮、她任性、她骄纵,她喜怒无常。
但无论如何,她从来都是艳丽逼人、光彩照人的。她的艳丽的光芒,时常令他不敢直视。
宝昌公主抬起头来,眼里射出的怨毒神色,让他心头嗖嗖地直冒冷气。
“你回来了?”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明明是问候,从宝昌公主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却牙酸的紧。
“我回来了。”驸马连忙点头。
“你可知道,你犯下什么事?”
“我,我有什么事?”驸马摸不着头脑。
宝昌公主从身边案几上拿起一摞折子,劈头盖脸地朝着他扔过去:“你自己看!”
这些都是御史台弹劾驸马的折子,庆隆帝特意命人抄录了一份,送到公主府上。只要有人上奏,公主府便多一份新的折子。
将宝昌公主禁足之后,庆隆帝没有再传唤过她。唯一的纽带,就是这一份又一份的折子,接二连三地,来到公主府里。
或许,比起如今朝中议得如火如荼的世家来,这些折子真算不得多。
但这种无言的压力,已经将宝昌公主压垮。
折子散落了一地,驸马忙捡起其中一份,一目十行地看完,变了脸色。
那乡野刁民,竟然敢进京告状?
“我去剥了那人的皮!”驸马气势汹汹,转身就要走。
“回来!”宝昌公主的声音尖利,道:“你还不给我去刑部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