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玄心法师能来见他,玄心名声在外,在大悲寺中潜心精修佛法,等闲并不见人。就连皇室宗亲,想见他一面都殊为不易。
他不过是区区五品官,放眼整个洛阳城算不得什么人物。更不可能是因为那道懿旨,这等世俗中的荣耀,怎会令玄心法师破例?
权墨冼想不出答案,便不再去想。
无论如何,能见到玄心法师,这总是好事。
“施主。”玄心法师眉目柔和,双手合十宣了句佛号:“施主可是为了姻缘而来?”
“大师果然神通。”权墨冼掩下心头讶异,恭敬道。
“并非神通。”玄心笑道:“观施主红鸾星动,容色焕发,定是姻缘到了的征兆。寺里略懂命数的僧人,都能看出来。”
权墨冼笑道:“头一回与大师交谈,未曾想到您如此磊落,实在是高妙!”
这才是真正佛学大成的高僧,不故弄玄虚、故作高深,也非句句机锋、字字禅机。
他将两人的八字呈上:“劳烦大师。”
玄心看了片刻,掐指闭目。
禅房之内陈设简单朴素,一几、两个蒲团。案几上,一柱清香袅袅升起。
权墨冼扶膝坐得端正,静静等待着结果。
良久,玄心法师才缓缓睁开双目,问道:“这位施主,你是要听好话,还是要听实话?”
权墨冼一怔:“大师未免也太实在了些。”
“贪嗔痴念,世人总爱欺骗于己。”玄心法师笑道:“我看施主比凡人超脱,难道也听不得实言相告?”
“并非如此。”权墨冼正色道:“她是我认定要携手一生的女子,无论八字是否相合,我都会与她生死与共。”
“既然如此,又何惧实言?”玄心问道。
这一问,对权墨冼而言,无异于当头棒喝、醍醐灌顶。
他从蒲团上起身,两手置于额前,缓缓下拜对玄心施了个大礼:“法师所言,在下受教了。”
玄心坐得稳如泰山,安然受了这一礼。
待他礼毕,才道:“你们二人,原本不该有这一场姻缘。观她的命数,她在八岁那年遭了一场生死劫,原本应该就此死去。”
回忆起他与方锦书初见之时,权墨冼点头:“对,那一年她险些被拐走。”
玄心摇摇头,道:“不止于此。她的命数,实在是有些玄妙。那一次原本是死地,却不知为何从天外飞来生机,置死而生。”
权墨冼紧张地看着他,问道:“那,她可从此安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