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了一声,并不介意,说道:“老身原本对于茶水没什么研究。”
他颇有意味的望了我一眼,走到那旮旯处,修长的手指捏起茶匙,将白茶倒入紫砂茶壶,又倒过水,折腾过了一段时间,将那茶水端了过来。
“你尝尝。”他一手端茶杯底座,一手轻轻用碗盖拨了拨,“这是年前宫中御花园红梅上的雪水。”
我一愣,将茶水接过,无头无脑说了句:“没想到你这样的忙人还有闲情雅致捣鼓这些。”
他笑笑,捋捋黑袍的褶皱,落座我的旁边,把目光锁在我的身上,让我怪不好意思的。
我撇过头,揭起碗盖,只见那清泱泱的茶水中间一颗青梅浮浮沉沉,我大惊,竟不知他一介凡人连我的喜好都摸了个一清二楚,猛然一瞟,他连抿嘴笑的样子都和三藏一模一样,脑海里瞬间噼里啪啦炸了个精明,捏紧杯沿问:“你是谁?”
他见我慌慌张张,连茶水浸湿了衣襟都不知,连忙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替我仔仔细细擦拭干净:“你还是像从前那般毛躁。”
“你……你……”
“从前我嫌清露太奢,青梅太涩,这么多年后才发现唯有你煮的白茶最合我的心意。姬蔻,我很想你。”
回府
曾几何时,我在梦中无数次设想了我们相遇的场景,彼时他是佛,我仍旧是山魅,他站在高处不屑俯视,我站在低洼勉力抬头,中间隔着的是一条鸿沟,他不愿过来,而我过不去。
哪想到现今他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玄衣长发,那时不屑喝的茶今日亲手为我沏泡,让我怎能不喜。
我呆了很久,似在考虑事情的真实性,不动声色问他:“那日我将你拐到流波山,想必是那晚的不自重,误了你成佛。”
赵清舟将那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握住我,亦如握住了我噗通越跳越快的心脏:“我很后悔,那晚我没有顺了你的意。”
我脑海中的弦崩了,像有汹涌大潮将我吞没。
这些年来,我想他,怨他,痴他,嗔他,唯唯不敢忘记他。
赵清舟的手负在我的眼眶上,轻轻地抹去泪:“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喜欢哭。”
我手足无措的捏开他的手,大力擦过面颊,否认道:“我没有。”
“你一定过得不好,没有从前爱笑,而今说话也老里老气的。”他抱住我,微微弯下腰,下巴轻轻的贴在我的锁骨上:“这一次我等到你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我爱过他,亦恨过他,可我恨他是因为我爱他,如今没了桎梏,他又在我的身边,我怎能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