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松影手指玩着从晏望霄那儿顺来的香烟,想着晚上的录音出神。忽然一声喇叭“嘟----”,异常刺耳。他朝公路望去,一辆车身线条流畅修长的纯黑保时捷缓缓跟着他走,副驾驶座车窗降下来。
梁松影大步踏上几级台阶走过去,“二少,”他微弯腰朝驾驶座的晏望霄看,“我住的地方离得很近,你先走。”
“上来,跟我说说话。”晏望霄道。
梁松影开门坐上副座,拴好安全带,报了小区名字。左等右等,没等到晏望霄说话,抬眼望向后视镜。镜中男人面容深刻,目光平静,专心开车。他只好道:“谢谢二少。”
找个舒服的姿势,揉揉腰,头侧向一边。右下方的祈安河,看不见水面,也知底下暗涌。再清澈的水流,底下也是一层积年累月堆积的污泥、人为的垃圾。
他忽然问:“二少,人呢,会觉得人也脏吗?”
晏望霄看了他一眼,“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人,比较复杂。不过,我喜欢的人肯定都不脏。”
梁松影抓住他话语漏洞,“不脏的人才值得二少喜欢吧。”
晏望霄不置可否。微微扬起下巴,与后视镜中人四目相对,“lan让我看到一种可能性。”
这话像是褒义夸赞,梁松影饶有兴趣,“是什么?”
晏望霄微微一笑,转回目光看着路面,笑得神秘,“以后你会知道。”
梁松影放松身体,道:“单是二少已经给我这么多盼望,未来一下子变得非常值得期待。”
晏望霄心底有点触动。这条夜路上,他载着梁松影前行,微一恍惚,变成梁松影带着他劈开从来暗沉沉粘稠稠的前方,从来不断盼望不断失望的生活,从来披荆斩棘血染来路的人生。挣扎向上抗拒坠落,他一直悄悄努力着,梁松影的话中类似“盼望、值得、期待”这种词,轻易能触动他。梁松影这人,对他有吸引力,而且汲汲于完美的努力姿态与他挣扎向上不服输的姿态何其类似。
“梁松影……”晏望霄忽然转头看着梁松影,车内橘黄的灯光将他的表情照得有些许期待,“如果我说,我想找一个人,一个同伴……”
梁松影被连名带姓地叫,有点惊讶,见后视镜里晏望霄光顾着看他不看路,忙提醒:“二少,看路。”转眼留意路面情况,才问:“什么?”
晏望霄舔舔嘴唇,看着梁松影那张不卑不亢、不为外物所动、保持自我平常心的侧脸,“你……”
保时捷车在公路上渐渐慢下车速,与前方车辆的距离越拉越大,却与后面紧跟的车辆距离越来越近。后面车辆的司机毫无所觉,保持正常车速撞向保时捷后尾,巨大的“砰砰砰”声从相撞的地方爆出,火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