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梓琅身体微晃,意识被这雨夜惊扰,醒过神来,才发现时间已近半夜一点。
桌上的书页摊开却不曾翻动,停滞了一晚的学习进度,好像只有思绪是在持续着呼吸。
随着哗啦的雨声,书本上的字眼也像是被雨水化开,逐渐模糊,再重新凝聚清晰,化成了她的名字,行走的撇捺生动。
越然。
越然。
越然。
她的潋滟眉眼,她的一颦一笑,都轻柔却有力的覆在眼前,像雨幕笼罩着大地一样,笼住了赵梓琅的世界。
开学已经一个多星期了,班上的同学也渐渐开始熟悉起没有少女的班集体,可对于赵梓琅来说,那份迟迟未能消退的不适应感,硬生生的卡在他的生活中,让他无所适从。
没有色彩的人生本来无所向往,像点不燃的湿透木材,从木隙间就已经湿软,只能等待着被积水浸成腐木。
可这样本该枯朽在角落的自己却被她点亮了,生出火焰,摇摆起生机。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夺走了呢。
赵梓琅想要责问。
他像贪婪独占蛛丝的盗贼,想紧紧抓牢那根从天而降的绳索。可是线却突然从中截断,让还在攀附而上的他狠狠摔落,重陷深渊。
他的悔,与恨并生,是对自己的恨。
赵梓琅知道,这不怪他还没有表现出来的始终暗藏的贪念,是他没能珍惜,才活该失去。
赵梓琅还能清晰记起,从错过开口的每次见面,直到回校那天的场景。
包括那时日渐爽快的清风,周围男生女生的玩笑喧闹,窗外从树枝上摇晃落下的叶片,她坦荡率真的直视,以及自己耳后微微发烫的肌肤。
太过疼痛的记忆,本该掩盖麻痹淡忘。他却一遍又一遍回忆,用力揭开疮疤,让还没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出鲜血,让它深刻的残存。
依靠着从痛苦中翻寻回来的点滴过往,残喘。
徐萱旁边的座位当时还是空荡的,老师已经走上了讲台,底下学生的躁动渐渐平息,等着听她说些什么。
那是高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
赵梓琅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时间的不可捉摸。过往无关紧要的开学日程,因为对与越然相见的期盼而变得忐忑交迫。
觉得时间飞快,快得往年岁月像是弹指而过,模糊了没有她存在的那时记忆。又觉得时光缓慢,慢得只是与越然相处的短短一个学期,却像是并肩走过了经年累月。
“可能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越然同学去了美国参与研究计划,所以班上的座位和课代表也要稍微进行重新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