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瑾棠知道他说的意思,是要跑呢还是回去,回去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这些人明显的是逃犯一流的,也不知道得罪了谁,等到了目的地怕是要杀了他们灭口。可是,他的那些货啊,段瑾棠心疼的往回看,他那一整车的茶叶绸缎啊,王管事扶着他:“老爷,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以后可以再赚。”段瑾棠知道他说的对,他扶着王贵生:“我们走,你知道路吗?”
王贵生常在外面跑,他看了看四周,廖敬躲在了树后,王贵生看着前面的那个山头:“老爷,我们这已经快到滨州了,我们现在先离开这里,离开这些人我们就坐车回去,我身上带着钱。”
段瑾棠心里滴血,他咬着牙站了起来:“好,走。”
王贵生一手拉着他一手拉着他爹,三个人猫着腰往前跑,以为不会那么快被人发现的,可是廖敬在后面冷冷的问:“三位这是要去哪?”
段瑾棠急促的喘了口气,廖敬走到他面前:“三位是要去警察厅告密吗?”王管事急的摇头:“不……不……不是……”
廖敬的枪直接就指向了王管事,段瑾棠此刻是他少帅的小玉仙,他不能动,但是别的人他就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了,眼看着他要扣扳机王贵生急切的说:“现在还是山东境内,不远处还有岗哨,你是要开枪吗?”廖敬眯起眼看了他一会,这个人还真不能小看,竟然有几分机智,王贵生看他松懈下来忙说:“长官如果还需要我们开车,我们就继续回去开车,你别开枪,我们都是小本生意人,不值得。”
廖敬冷笑了声:“清楚最好!还不赶紧回去带路,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我一枪毙了他!”王管事瑟瑟发抖,王贵生看着他爹无奈的转了身,几个人磕磕绊绊的回来了。
冯继霖立在车旁,黑色的大衣外套,里面穿着墨蓝色的军装,黑色的军靴,笔挺的站着,看见段瑾棠来微微的笑了下,他长了一双厉眼,就是看着特别阴寒的那种,再加上他这一身装扮,带着点杀气的残酷,不笑的时候像是沉着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便越发的阴沉,从中蹦出的是一丝冷冽的寒光,段瑾棠昨天晚上没看清楚他,现在看清楚了,脚下便打了个滑,这一次他估摸着自己要活不成了。
冯继霖像是没在意他的逃跑,还笑着问:“回来了?”段瑾棠低着头嗯了声,冯继霖到没有急着赶路,他友好的看着几个人:“赶了一夜路休息会吧。”王贵生看了他一眼,从车上拿下几个箱子让几个人坐下,王管事从车上拿下干粮来,王贵生点了堆火,把冷馒头冷烧鸡穿起来烤了烤,烤好了一个拔了最外面一层焦黄的皮,把白馒头递给段瑾棠,段瑾棠跟冯继霖并排坐着,王贵生是想递给段瑾棠的,段瑾棠也想去拿,可是身边还坐着一个,两个人于是就都顿了下。
冯继霖接过了那个馒头,然后递给了段瑾棠:“吃吧。”段瑾棠审时度势的接了过来:“谢谢。”声音低,还在他的淫威之下,冯继霖笑笑,段瑾棠手冷拿着热乎乎的白馒头就着冷水一口一口的吃起来。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这个人最后能饶他们一命也说不定,也许……他们还有下一个转机,总之,他要熬过去。
馒头可以烤,可是水就没法烧了,他们这一路没有路过酒店,没法补充热水。所有的人就着冷水吃了顿饭,段瑾棠就咽下一个馒头,冷烧鸡重新热了有了香气,被冯继霖的手下拿过去了,廖敬还意思性的让段瑾棠,段瑾棠哪里敢跟他抢,他现在别说鸡是他们的,连他的命都被他们捏在手里。
段瑾棠就着冷水往王贵生那里靠了靠,像是要去烤火的样子,其实是想远离他,冯继霖也没有管他们,蹲在一起的三个人太渺小了,跟眼前灭了的火堆一般,难以激起火星。他一个指头就能捻灭。
几个人草草的吃了饭又重新上了路,还是按照以前的样子,段瑾棠依旧给他当人质,冯继霖先上了车,段瑾棠在廖敬的眼光下往上爬,冯继霖把手伸给他,段瑾棠咽了口水拉着他的手爬了上来。
王贵生重新把雨布给围上,就算不是为了遮掩也要为了保暖,这大冬天的,越往北走越冷,段瑾棠出发的时候还没下雪,他就穿了件薄呢外套,到了安徽的时候下了场雪,老何现给他买的皮袄,皮袄买的不是定做的就不是很合身,有点大,衣领处一大圈黑色的狐狸毛,衬得他的脸越发的惨败,段瑾棠这会就披着皮袄靠车厢坐着,跟个雪人一样。
冯继霖的几个手下想看他又顾忌冯继霖,都扭开头看风景了,段瑾棠也冷着脸坐着,这一会已经知道逃跑无望,也干脆灰了心,他的眼睛是盯着下面的布匹看的,他看着身下的锦缎心里还是有点疼,锦缎是苏绣的,老何那里一家有名刺绣店的,他每次进货都要帮他四姐进一批绸缎,价格公道质量也好,他四姐的绸缎铺就指着这些货呢。
段瑾棠小心的把车里的锦缎收起来,冯继霖屁股地下的那一匹他没动,收拾好了锦缎他就端坐着,气势不错,冯继霖声音比起他的脾气来温和:“敢问阁下姓什么”段瑾棠这次倒是很配合:“是的,我姓段,段朝熙,字瑾棠。”冯继霖哦了声:“原来是段老板。”段瑾棠看他语气平淡也知道他不知道他是谁,他的那点小生意也就在那一片圈里占点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