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漫想了许多,牵扯而出的多愁善感不禁让她觉得感伤,却是没有办法,不论幻想多少美好,她总归是要清醒的。
她的那些眼泪看在冯素贞眼里会不会显得很荒唐?
荒唐又如何
天香久久不语,坐在邻座的冯少卿小心地察言观色着,神色为难,欲言又止,犹豫几番,终于颤巍巍张唇,唤了声:
“公主?”
“嗯”
“这是……”冯少卿伸手进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一份信封,“这是小女在半年多前给公主您写的信,草民将它偷偷留了下来。”
天香接过,也不知是手臂的伤仍是泛着痛意,还是其它,当手指触到纸张那温热粗糙的质感时,她竟然颤抖了,握在手里,帘外的风便吹进了她心口,在她心中泛起了波浪,一阵阵拍打而过。
久未平息。
“扔了可惜,公主对小女有恩,草民觉得公主应该看看。”
“是么?”
那波涛涌上了她的咽喉,她用力将其咽下,却又欲从眼眶溢出,便将视线从那娟秀的墨迹上移去,低头将信封塞进怀里,吸吸鼻子,绽开一个笑容,说得喑哑。
“谢谢,我会看的。”
纱窗倩影略过,是冯素贞端着药过来了,冯少卿瞥一眼,凑进天香小声道:
“可不能让小女知道,不然该怪我多事了。”
天香愣愣点头。
继而,冯素贞推门进来,视线灼热,看得天香煞是不自在,轻咳一声,没等来人靠近便起身避着她的肩侧走到外头。
“我在外面等你。”
那声叹息被截断在门里,天香并无觉察,坐上门外的长椅,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注视良久却不敢去打开。
(二)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那纸信笺上写的是王维的《相思》。
映入眼帘的字迹端正疏朗,写得认真,犹如拓印的范本一般。天香能想象到,她是写得如何缓慢慎重,以至于在字字落笔处都留下了渗开的墨迹。
是一首写给友人的诗啊……
天香将其捏在手里,久久凝望。
她是怀着什么心情写下这纸书信的呢?她不得而知,更无法清楚,既然已决定扔了它,又为何要写得如此谨慎小心?
那人的心思,她从未懂过,也从不去过问,总觉得那些难言之隐,她是本就是不该,或是没资格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