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狐疑的盯着齐子钰的脸,继而,面色一变,没错,没错,就是这个表情,齐九最近果然异常的很,怎么她之前就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呢。
“凡为人子者,毋得蓄私财。俸禄及田宅收入,尽归之父母,当用则请二用之,不敢私假,不敢私与。”齐子钰顿了顿,缓缓问出自己的质疑:“子莫非,非为人,而为物,是为谋财之器皿?”。
子女私产自来不被认可,若有那是不孝,但实际上太过苛刻了。
这样的话放在从前她是只能埋在心里,断然不能说出口的,就算是在今日也是不能随意乱说的,轻则被责忤逆,重可拉扯到动摇社会根本之嫌。
只不过齐子钰知道如今,在座听得懂这话的都不是外人,也都是聪明人。
且今昔大不同于往日,如今的新皇,即从前的六皇子,却是用着一种非同寻常的手段才荣登宝座的,皇城根的那条玉池,只怕至今还有未销的沉尸残骸浸没其中。
这也是齐子钰为何单单挑出这一句的原因,说是私产的问题,实际上可以连带出其余的一些父子关系上的事。她这是在赌,赌顾先生对先皇的一个看法,赌齐老太爷的一个念头。
齐正元听得云里雾里。齐念也是如聆天书,齐子钰的话这一字一句掰开来她都认识明白,可串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她什么时候会说的这些,文邹邹的。
顾先生嘴角紧绷,随着齐子钰的话语面色也渐渐严厉起来。他不会与一个姑娘争论,可是脸上的表情就已全然表明了态度。
齐子钰暗自叹了口气,感觉有些丧气,顾先生得罪过人,因着先皇失察他下过诏狱,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愿听这样的话么。
她又想了一想。一时又感慨大概还是她的话太过离经叛道,有悖lún_lǐ了。是她失算,没有说动顾先生,这想要见祖父倒是难得很……
后头齐子仪嘴唇抖了两下,像是勉强定神,忽而轻声道:“九妹妹说这样的话不怕祖父知晓么。”话虽对着齐子钰讲的,可她的目光却是落在顾先生身上。
“不,祖父自然会知道,到时候动用家法我们可没有办法拦着。”齐元澄在一旁斟酌道。
齐子钰有些惊讶,略带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顾先生是老太爷请来的,可他们想法是否有冲突却并不明朗,齐子仪和齐元澄两人这便是隐晦的提点了此事要第一个告知齐老太爷,不可私自压下不提,到那时齐老太爷定会要见一见说这种话的人。
她前世与齐老太爷有一面之缘,他曾为中书令,入过内阁参议过政事,又在朝堂动荡,局势未明时急流而退,致仕回乡。
那人也说过齐老先生的目光敏锐,着实不凡,仕途必定不会就此作罢,新皇登基后还会有所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