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钰并不在意,只是将目光紧紧的粘在了坐在她旁边的一个圆脸妇人身上,只见她一双纤手嫩白如玉微微交叠,看上去倒像是二十出头。
然而齐子钰却又清楚的记得,她如今已是四十又五,早已青春不复。
这妇人姿容出众,仪态优良,正是齐子钰长姐的郑家大舅母鲁氏。
“这便是钰丫头了吧,果然是乖巧的好相貌。都说这渤海之滨的沧州齐家惯出美人,我原还不信,此回见着你们家许多的姑娘,各有各的气度,这下子里可是心服口服了。老夫人真是养了几个好孙女。”她一面笑着一面掩嘴说道,其间的感叹之色溢于言表,一头夸了一番府内的众位姑娘,赞叹着齐府的教养,一头又以一句乖巧不动声色的抬了一抬齐子钰,暗有给她撑腰的意味。
齐念告状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被祖母训了几句,正是暗自生气的时候,又听到鲁氏的话,不由的悄悄翻了个白眼,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各个拿她当个宝,这榆木做的美人,没有她半分漂亮,也担得起这三房舅母的夸?不过这舅母倒是十分貌美不假,这样想着她又偷偷打量了几眼鲁氏,脑中浮现的却是想象中的长安风景。
老夫人此时倒是和蔼一笑,对齐子钰招了招手,指着鲁氏身边的位置道:“来这坐,让你舅母好好看看。你舅母见到你可真是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齐子钰鼻子泛酸,眼神定定的落在鲁氏身上,步步走近。
这是前世在郑家对她最为照顾的人,她的夫君郑北阙的母亲郑鲁氏。郑家和楚家本就是世交,郑北阙也算得上是她半个竹马,在被接回楚府之后,两家时常有所往来。
长安郑家阳盛阴衰,两房之中闺女没有多的,只有儿子。鲁氏自然也一样,只得了一个儿子,其余再无所出,她又爱美好打扮,看到粉琢玉雕的小姑娘自然爱的不行。常常让她来家中作客玩耍。
如此一来,和郑北阙也是多有接触,只不过,只不过她傻傻的将他当作意中人,那郑北阙却从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一惨痛的事实是她花了好久的时间,直到大婚夜才幡然醒悟的,那一晚他一头扎进夜色中再没有回来,再到第二天此事便以传了满城。郑北阙实非良人,但彼时于她已是追悔莫及。
那时候的她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那时的她不知道后来的自己还会一脚踏进几重绝境……
鲁氏却是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她性子爽利自来有什么便是什么,暗道这小姑娘虽长得玉雪可爱,娇憨动人,可一双杏眼竟是直勾勾,不知避讳,想来外头的传言非虚,怕是真是个呆儿,可惜了,她心头一叹,确实可惜了……
这样想了一回,她终归收拢了心思,又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和声道:“钰儿还记得舅母么?我上一次见你,你才这么点大,转眼也快成大姑娘了。”
“嗯。”齐子钰心情复杂,垂了眉眼低声应道。
鲁氏只当她害羞怕生,便又笑道:“不记得舅母不要紧,可总该记得北阙表哥吧,想他从前随我来沧州时,总带着你和你姐姐爬树捣蛋,可挨了我好几顿揍呢,此回他也来了,你们兄妹可得好好见见。
郑北阙也来了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