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东西,再阻拦官差,弟兄们可不客气了。”只听领头的粗着嗓门道。
清昭定睛一看,原来他们跟前的地上,还跪着两个人,只是先前人挤人的,她一时没看见。
其中一个是年方豆蔻的少女,瑟瑟缩缩地半伏在地上,小脸梨花带雨。挡在她身前的是个有些年纪的男人,头发已白了大半,想来就是她的爹爹了,眼下正连连作揖:“军爷,兰儿确是老朽的亲生女儿,不是您几位要抓的人呐。”
“你说不是就不是了?”那兵啐了一口,向身后一挥手,“带回去审了,就知道是不是了。”
后边的兵闻言,立刻就要一拥而上,慌得那老父亲向前跪行了几步,张开双臂,如螳臂当车一般,妄图护住自己的女儿。这一来清昭终于看清他的脸,不由“呀”了一声,原来不是别人,正是粮店的老掌柜。
她与云涯多年来都在这家粮店买米,与掌柜称不上交情,也算熟识了,知道是很本分的一个人,何况他女儿年纪还这般小,一个小姑娘家能怎样作奸犯科?
她怒视着那帮兵差,心说这分明是冤枉好人。这一瞪之下,她发现在兵卒的后面,还站着两个青衣广袖的人,白面无须,始终未发一言,是以她之前看漏了,只以为是围观的百姓。她猜想着,这便是官府里的文官了,这欺压良民也有他们一份。
她正犹豫着是否要帮老掌柜一把,却听他又道:“军爷明察啊,老朽统共两个女儿,兰儿是四十五岁上得的,街坊四邻看着长大的,您一问便知,断断不可能是什么浮桑人呀。”
最后几个字落在清昭耳朵里,霎时间仿佛五雷轰顶。浮桑人
她恍然忆起,那一夜里云涯的确同她说过,京中不知为何,突然传出要搜捕浮桑遗民的消息,相篱正是为此事而来。但她听过后并未太放在心上,毕竟云涯他们与凃洲人外形并无殊异,朝廷即便要抓,又从何抓起?
她没想到,官府的动作竟如此迅速,自相篱带来消息不过半个月,搜捕的命令竟然已经传到这南方的小城了。不过看今日的情形,这些官差俨然是乱捕一气了,也不知他们抓人,依的是什么缘故。
她正想着,是不是应当回山上告诉他们一声,那些兵卒已然不耐烦,将老掌柜重重推到一边,就像抓小鸡崽儿一样去拎他的女儿,那叫做兰儿的少女拼了命地尖叫,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昭的本事虽不大,与凡夫俗子过上一招半式还是可以的,她右手按上腰间木剑,正欲上前,却见老掌柜猛地伸手指向她,手指由于太过用力甚至有些痉挛。
“要我说,她才像浮桑人呢!你们怎么不抓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