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个缘故在。辞雨在太子眼前得脸,自然比旁的宫人特殊些,前些日子就有小内监巴结,送给她两尾金鱼。她喜欢得不行,每天倒要喂个八九次,鱼又不知道饥饱,不出几天就翻肚皮了。是以被清昭取笑至今。
清昭额头上被砸中一下,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捡起柿子,拍了拍就开啃,心说这丫头还算有良心,没扔边上的梨。
她们此刻照例躲在灶间里,边替太子做夜宵边说悄悄话,今日做的正是一道水果圆子。自从当初那锅鸡汤后,太子仿佛深信辞雨厨艺上佳,隔三差五便要她随意做些什么来。
清昭早前很是后悔,碍于谎已经扯了,若是道出真相,欺骗太子的罪名也不小,只得让辞雨尽量拿一拿腔调,实在躲不过了便借口习惯了清昭打下手,将她拖进灶间救场。不过渐渐地倒也觉出好来,毕竟在隔墙有耳的东宫,灶间是最合适说话的地方。
想起太子来,清昭的心情就不免有些沉郁。
她原本以为,太子打小长在宫里,身边多的是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对辞雨的那点兴趣也不过就如七月里的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没想到这一个月来,她暗中留心着,太子竟像是认真了。
就她所见,辞雨恐怕是整个东宫里最清闲的宫女,太子舍不得让她做太多事情,每日不过是伺候太子梳洗,替他端茶倒水研墨翻书,夜里在寝殿上夜,再有就是不时替他做些菜肴汤羹了。
但太子让她做这些时,也并非是以命令的姿态,而更近似于请求,仿佛辞雨愿意为他沏一壶茶,都能让他无比高兴。而辞雨在他跟前,也全然无须畏惧,有时清昭甚至觉得,是她这个做奴婢的在欺压太子。
辞雨总能有时新的衣料子,太子常常将御膳房送来的菜留出几道,命人悄悄送进她的房里,她也不用自己打扫屋子或清洗衣裳,自有机灵的小宫女代劳。连带着清昭这个添头,也跟着她沾了不少光。
但是清昭并不曾为此高兴,恰恰相反,她的心头总萦绕着几许担忧,这种担忧在太子让人送来北地少见的蜜桔时达到了顶峰。
她也曾按捺不住,厚着脸皮再次向辞雨求证,辞雨是这样回答她的:“萧怀那样三妻四妾的,谁喜欢他谁傻。我不过是看他给我特殊待遇,不要白不要罢了。”
既然辞雨是这样说,清昭也不好再多问,但她总抓紧机会旁敲侧击:“你很久没回去见过他们了吧?子归可是很担心你呢。”
然而她并不能指望这缺心眼的人解风情,辞雨只会愤愤地啐道:“是我不愿意回去吗?这东宫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就连上个茅房,都有人恨不得在门口盯着你。”
所谓话糙理不糙,清昭对她这一颇为粗俗的点评,其实在心里十分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