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恍然:“这个杨云,必有古怪!”
他灵光一闪,随即又想到更多:“如果杨云有问题,黄略肯定也跑不了,昨晚我细看这些人,地主们个个愁容满面,生怕我要他们割肉放血,李家和丁家身为本县最大的两个地主,带头挑起争执,脸上却没有什么担心,说不定他们早就跟黄略串通一气,侵吞灾粮!还有武义,他是本县县尉,救灾不力,昨夜喝酒却是喝得最多的,可见也脱不了干系,这光迁县上下,估计就一个李沿还算干净了。”
容卿越说越气,脸色铁青:“昨夜杨云不肯来见我,估计也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了!”
说话间,乔仙也回来了。
她带了一个大包袱,面色奇异,眉头紧蹙,不时看向手中包袱,似乎很想把它扔了,手却又攥得死紧,很是矛盾。
伴随着她走入屋子,一股腐臭飘散开来,令人作呕。
“尊使,您命我去查的,有结果了。”
她将包袱放在桌上,小心翼翼打开。
容卿睁大眼睛,脸色瞬间惨白。
包裹之中,零零散散堆了一些破布衣裳,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
但发出恶臭的不是它们,而是已经泡水胀大发白,骨头连着皮肉的残肢。
有手指,手掌,毛发,胸骨,有的是皮肉腐烂掉落,有的则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噬过,不过他们身上,无一意外,都有刀伤切口。
容卿扭头冲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呕吐声。
崔不去镇定自若,眼睛都不眨一下,还对乔仙道:“包起来吧,去让人送水来给容御史漱口。”
容卿昨夜喝了不少酒,菜倒没吃多少,此时吐个精光,连胆汁都呕出来了,才脚步虚浮扶着墙回去。
“这是,哪里来的?”他连声音都在飘。
乔仙道:“城外,就你上回差点被淹死的地方。”
容卿大惊:“你从那里挖出来的?这么说那幅画上画的果然是真的!”
他从乔仙手里接过水,刚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颤巍巍道:“你方才……净手了没有?”
乔仙面无表情看他:“没有。”
容卿一口水已经进了肚子,吐都吐不出来,脸色瞬间又变得铁青。
眼看他大有又跑出去吐一场的架势,乔仙眼明手快将他拽住拖回来,啧了一声:“男人大丈夫,哪来那么多穷讲究!”
容卿欲哭无泪,只得尽力撇过头,不去看那个包袱,勉强道:“这样的尸骨还有多少?”
“今日洪水退了一点,昨日你被淹的地方,堪堪能立足,我也只挖了几下,就发现这些,下面还有许多,往下深挖的话,只怕,”乔仙顿了顿,吐出沉重的三个字,“挖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