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人龙饶有耐心的等在一旁,等着烙铁烧红,也等着金玉郎魂飞魄散痛哭流涕----这小子向来和“硬汉”二字没有一分钱关系,比一般的大姑娘还娇,他知道。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金玉郎直勾勾的望着炉火,不但没有痛哭流涕,甚至连一点挣扎、一句哀求都没有。
他握住烙铁的木柄,将它从炉火中抄起来,然后走向了金玉郎。将烙铁头伸向了金玉郎,他问:“还是不说?”
金玉郎凝视了那冒着红光的烙铁头,凝视了片刻,然后闭了眼睛。他也认为自己此刻应该哭一哭闹一闹,也许示弱可以让他逃过这一场酷刑,可他就是哭不出来、也闹不出来。他想也许自己真的是被段人龙摔坏了脑子,他失去了他所有可爱的可怜的假面具。
段人龙等到最后,失去耐性,将烙铁贴上了他的胸膛。
他骤然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震得门外的段人凤一抖。她是刚走过来要看看金玉郎的,没想到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推开门进了去,她一皱眉头:“哥你干什么呢?”
段人龙转向妹妹,同时把烙铁往地上一扔,叹了口气:“这小子长本事了,死活不说。”
段人凤望向椅子上的金玉郎,就见他低垂着头一动不动,衣襟敞开着,青白色的胸膛上一片血肉模糊。
段人龙的这一烙,虽然是什么成绩都没烙出来,但确实是让金玉郎吃足了苦头。他瘦得只剩了一层薄薄的皮肉,上身的肋骨都一根根支了出来,经了这么一烙,他几乎连骨头都受了烫。军营里的烫伤药止不住他的剧痛,他甚至也不能再穿上衣,只能长久的侧身躺着,身上盖着那条脏毛毯。
段人凤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对他有些怕,所以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但是在金玉郎因为烫伤感染发起高烧后,她没法子再回避他了----再不来个细致些的人管管他,他就真的要死了。
她一天两趟的过来瞧他,瞧过就走,并不逗留。这一天下午,她又来了,金玉郎最近得到了一张行军床,她在床前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而金玉郎并没有睡,她刚一触碰他,他就睁了眼睛。
她冷漠的收回了手:“退烧了。”
金玉郎重新闭了眼睛----她对他好也罢歹也罢,他一直对她视而不见。
段人凤直起了身:“不知道你是在犟什么。你是要拿孩子来报复我吗?”
他终于又睁开了眼睛:“你没资格说这种话。”
“我没有,你有?”
他笃定的回答:“我有。”
“你把那么小的孩子丢给别人养活,你还敢说你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