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亦直听了这话,一时不知道如何接,跟着金玉郎走了几步路后,才附和道:“是呢,凭着二爷的身份,想要弄个官儿做,绝不是难事。
二爷若是将来在仕途上发达了,我借二爷的光,也能荣耀荣耀。”
金玉郎没理他这话。
及至走出了报馆大门,他被寒风吹得直哆嗦,曲亦直倒是满不在乎,一路小跑着去了街口,连呼唤带招手,将停在街口的一辆洋车叫了过来。
然后他请金玉郎坐上去,自己随着洋车一路小跑,又单手扶了一侧车篷,以防翻车,因为道路覆着一层薄雪,果然是滑。
车夫受了曲亦直的嘱咐,跑得很加小心,如此跑过了两条小街,眼看着再转两道弯就要到达金宅,那车夫却是慢慢停了脚步。
金玉郎一路都在车上发抖,曲亦直也是喘得发昏,两人昏头昏脑的一起向前望去,就见前方路上躺着个人,路窄,这人拦路横躺,留出的通道可以让人走过去,但是洋车若也想通过,那么一侧轮子怕是就要轧着他的脑袋。
不知道这人在路上躺了多久,反正路灯之下,就见他已经被雪蒙盖了周身。
天气一冷,这样的“路倒儿”就多了起来,那无家可归的穷苦人,一切苦楚都可以忍受,唯独抵御不过饥和寒。
车夫没了主意----硬从尸首脑袋上轧过去,那太缺德,但把尸首拽起来拖到一旁扔着,也不算很妥当,直接去报告巡警呢,又没那个时间,毕竟车上的客人还要赶路呢。
车夫犯了难,犹豫了五六秒钟,这个时间不算长,可曲亦直那边已经叫了起来,让车夫快些绕路走,不要对着个冻死鬼发呆,车夫自己不嫌晦气,车上的二爷还禁不住冻。
车夫非常同意曲亦直的观点,扶着车把就要调头,然而这时后头的金玉郎忽然说了话:“哎,你们看,那人好像动了一下。”
曲亦直指挥车夫继续调头,同时随口附和道:“那可能就是还没死。”
金玉郎问道:“那就让他这么躺着继续睡”曲亦直心想雪大不大,这人都得冻死,但是对待二爷,他不能不把话说得婉转恭敬一点:“二爷别管他了,那都是要饭花子一类的人,怎么着也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他的本意是把这问题敷衍过去,哪知道金玉郎最近正对要饭花子感兴趣,一听这话,竟是跺了跺脚:“停下停下,我看看这个要饭花子去。”
“二爷,您看那个干什么?那又不好看。”
“我就是要瞧瞧他能有多不好看,心里好有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