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不怕,我这条性命,是金先生救回来的,我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可将这条性命还给金先生。”
金玉郎向他一笑:“如果这篇文章真惹出乱子了,督理大人抓了你,你就把我供出来好了。”
施新月答道:“金先生,你无须拿话来试探我。
总之我这里,你请放心就是。”
金玉郎一歪脑袋,语调轻快活泼,像是要逗他:“要杀头的哟!你真不怕?”施新月垂下眼,正襟危坐,双手撂在两条大腿上:“怕是怕的,只不过,我豁出去了,况且我前头还有那位曲亦直君抵挡着,真有了大祸,也未必会落到我身上来。”
金玉郎点了点头,走到桌前,靠着桌子站了:“其实我本来打算直接让曲亦直来写这份东西,可思来想去,还是信不过他,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可能会亲自来写。
不过我的学问不好,写得一定不如你。”
他指了指曲亦直的鼻尖:“你一定是老天爷指派给我的。”
施新月心中响起了四个字:以德报怨。
他曾是绑架金玉郎那匪帮中的一员,而金玉郎如今这样待他,金玉郎对他就是“以德报怨”。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似乎就只能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了。
虽然他是十分的不想死,他简直恨不得永生。
金玉郎给施新月留下了几张钞票,让他可以在旅馆里叫客饭充饥,然后又走了。
他相信施新月会乖乖的留在旅馆里,等待自己的安排----不靠自己,他靠谁去?况且他就是想跑,恐怕也舍不得那只昂贵的假眼珠子。
假眼珠子的定制周期很不短,够他等一阵子了。
揣着那篇稿子,他在接下来的半天里是相当之忙,先是又去了见了陆健儿,二人共同赏鉴了他怀里的那份妙文,然后在天黑的时候,他去了报馆。
报馆内的编辑们,在这个时间里,正是忙到了一个高潮,排字房的小徒弟一趟一趟的来回跑,连曲亦直都无暇来恭维二爷了。
曲亦直不来向他献媚,旁人知道他不过是过来玩的,也想不起来搭理他。
他先是在外头来回的溜达,后来看到排字房的小徒弟从曲亦直所在的大办公室里取了几张稿子出来了,便特地走到曲亦直跟前问道:“你忙完了没有马上,马上,就差一篇了。”
金玉郎不置可否的走了出去,见那小徒弟站在门外,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问:“你们怎么总是来回的跑?派一个人守在这里,等那帮人把稿子写好了,一起拿回去不好么?”小徒弟连忙笑着向他一弯腰,算是个潦草的鞠躬:“先生,厂里得提前拿了稿子排版,要是等先生们全写完了再排,时间上就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