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国营厂子,拿国家工资的,但你闲着肯定其他福利就差了,别人棉纺厂夏天发绿豆券、发西瓜,过年的时候没人能领两刀肉一壶油一包米,你就只有看着的分,只有有活干,有业务有订单,创收好了他们的福利才能好。
尝过霍国安送的零嘴之后,糖厂领导就知道这笔业务就是自己厂占便宜的事,那些零嘴一点也不比饼干差,价格还亲民,这真的是一笔能够持续下去的订单,说到底别人也不是非他们不可,找几个公社里的富余劳力,跟别的公社买点红薯之类的原料,自己就能干起来。
厂里才刚开了个会商量说要跟红星公社长久的维系下去,实现互利共赢,现在要是真将沈华浓拉出来,想想霍国安那三个对沈华浓的态度,这笔业务肯定就是要黄了。
若仅仅只是黄了一单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跟以前一样,可话传出去就太难听了----人家前脚给你送福利,后脚你把人抓出来送死。
这干的能够叫人事?
你就是跟沈华浓换了,好好的活着回去了,在糖厂的工作也得黄了,没对象的估计注定一辈子打光棍的命,全家都跟着你没脸!
没准儿,就连厂子也得垮,谁还愿意跟这样的人、这样的厂子打交道谈业务呢?
他们并不想跟沈华浓交换,真没有那个脸和勇气。
阳台上的职工难得在这一点上达成了共识,纷纷沉默。
可岳长鸣他并不知道这些啊,他对家庭成分不好的人都是采取一棍子打死的态度,这会揭发了霍庭,他还指望有人响应,然而响应的人却并不多,就从船篷里传来寥寥几声,这些回应也很快就被沉默给淹没了。
岳长鸣觉得这会儿安静得真特么的尴尬,这些人怕不是都傻了吧
站得距离他最近,被他紧盯着的那个办事员,扛不住他这看傻子的目光,回道:“岳副局长,是女人那就算了吧,我不跟女的换。”
岳长鸣正要说什么,沈华浓垂着脑袋,语气十分的羞愧,道:“岳副书记,你说的都对,我的确是个成分不好的,我从船舱出来就是自惭形秽想跟你换来着,不然我跑出来做什么?霍庭他也没有包庇我啊,你现在下来吧,我上去。”
“对不起了,何厂长,赵干事,还有诸位,我也希望你们都能脱险,你们也都是很优秀的人,糖厂还需要你们,不过岳副书记说的很有道理,他的职务是你们当中最高的,他最优秀,现在我也只能先紧着他了,对不住,我跟你们一起等吧。”
“对不起大家,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霍庭真没包庇我,”她还强调,说归说,却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拿手指一下一下的戳着霍庭的大腿,委屈哒哒的道:“这么高我没法爬上去,你快扶我上去吧,免得叫岳副书记再冤枉你。”
霍庭闻言就是胸口一哽。
这波操作真是让他感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