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趁着对方完全清醒之前的这点时间再将他拉回来,那这次行动就会彻底失败了,霍庭一旦清醒了,对这种行动会产生防备,再想他进入迷糊状态就更难了。
他稳定心神,全神贯注,施展出十分力,又问:“你是谁”
霍庭好像被这个问题给包围住了,这陌生悠远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从海的尽头传过来。
他心头先是涌出一阵烦躁,慢慢变得恍惚起来。
对啊,他是谁?
对方马上就发现了他的状态,本来打算换句话换个问题,既然这个问题能让他集中注意力去想,那就不换了,再换说不定又让他警觉了。
他又问了一遍。
你是谁?
此时霍庭脑子里各种错乱的记忆交错纷杂,像是有两个人在撕拉纠缠,两段独立的分离的记忆冒出来。
一会是那个放牛的时候会爬上牛背蛮横作死抓住牛角的野孩子,爬树下河,追狗撵鸡,不顾恶徒投降全部将之击杀,他偷藏赃物,死皮赖脸,恣意放肆。
一会儿又成了咬牙偷偷攀上渐渐加速的货车,走向外面世界的沉默少年,他挺直脊背,掩住心里的自弃自厌,在否定和质疑声里踽踽前行,他努力做到最好,想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和肯定。
一个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法无天。
一个克己约束、慎言慎行。
他挣扎道:“我是霍庭。”
他主动回应了,中年男人眯了眯眼睛,趁热打铁。
霍庭是谁?
不,你不是霍庭。
你不是你以为的你。
霍庭头痛不已。
他不是霍庭,他是谁?
这记忆像是两条麻绳慢慢靠在一起,被揉捻交合拧成麻花状,交缠得越来越紧,越来越密,一开始还能够分得清楚谁是谁,现在交点融合得越多,他越恍惚,努力分辨谁是谁。
眼看他又要醒过来,中年男人赶紧稳住了,缓缓道:“你一直在爬山,你太累了,不用这么累的,你松开手,下面是水摔不伤的,你跳进水里放松身体,往回游一直游回岸上去,趴在沙滩上,好好睡一觉”
霍庭记忆里出现一张娇艳让人心动的女人的脸,她一会喜一会嗔冲他撒娇,一会喊他锁子,一会叫他宝宝。
“那不都是你?”
“你就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你本质上就是那个粗糙狂浪的霍锁子。”
“你就装吧,反正我都当成是一个人。”
“你觉得这里住着两个人,那我就俩丈夫,今天我招小妾正宫伺寝,你躲开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