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沛珹
连胜和我说可以出发去火车站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开始转动左手食指上的琥珀戒指,那是我小时候的习惯。每当我遇到犹豫不决或者是下意识觉得会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习惯性的动作。只不过以前转动的是母亲留给我的那枚银戒指,如今却被我熔了打成戒托襄上了一枚琥珀。
“少帅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连胜在门口等了我半个小时也不见我出来只好敲门进来,见我坐在窗框上看着南边的天空。“没什么,就是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我到了两杯酒加了冰块递给连胜一杯。
“少帅,出发在即属下不敢喝酒。”“没事,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一杯无碍。”连胜接过杯子我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喝酒,有人喜欢先加冰块再到酒,我就喜欢先倒酒再加冰。”说着我将残冰倒了重新倒酒加冰继续的喝着。
“少帅每次倒酒再加冰都是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刚好。”连胜说这话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话听起来像是谄媚之语,但他却是一本正经不像是溜须拍马,我也知道连胜的性子,溜须拍马的事情他是做不来的。
“酒和人都一样,不同的人喝酒的方式就不同,同一种酒不同的喝法能喝出不同的味道,人也一样,不同的人用人也是不同的用法。”我将剩下的半杯酒倒在了花盆里笑着从窗台上下来站直了身子,连胜连忙替我掸去身上的灰尘为我披上大衣出了书房。
“怀若,此番去临溪求亲不可莽撞,万事要听你三叔和刘副官的话。如今你也是一军少帅掌握奉军不能再像孩子一般。”临出门时大哥和二哥也特意来送行也是让我着实一惊,“是,怀若明白。”大哥总是将我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父帅卧床他更是贯彻了‘长兄如父’四个字的含义。
“怀若,大哥说的没错,陈家毕竟是旧时朝廷中的中流砥柱,你不能轻侮怠慢了人家。”二哥的话我也是点头应了,“是,怀若谨记二位兄长教诲。”大哥伸出手轻拍了我的肩膀一下,“你放心,家中有我和你二哥打点一切,外面有你三哥,你不必担心。”
上了轿车我向大哥和二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回去,等到车走远些了看不到大哥和二哥的身影后我脸上的微笑才渐渐淡下来。“家中有大哥和二哥我倒是不怕什么,但是战场上我却不太敢放心的交给三哥啊。”
我的三个兄长,大哥黎沛瑾、二哥黎沛瑜、三哥黎沛琰一母同胞,只不过大哥儒雅二哥贪玩都不堪委以重任。大哥黎沛瑾字德嘉曾经在中央政府干过几年但因为种种原因还是选择了留样学医,二哥黎沛瑜字光祖是盛北乃至江北有名的花花公子,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对钱很敏感。
倒是我的三哥黎沛琰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虽然只比我大了两岁但却对军事带兵颇有建树,若非父帅早早的对外人宣称我是奉军的少帅,恐怕黎沛琰就要将我取而代之也是有可能的。“少帅在想什么?”连胜看着我脸上一片严肃没有半分笑意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只是在想以前的事情。我在想如果大哥或是二哥继承了父亲的衣钵,我和三哥的关系或许会好一些吧。”连胜将一封电报送到我的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眼中却是一片寒芒。“少帅,无论曾经怎样,现在三少爷可从来没把您当做是他的亲兄弟。”
连胜这话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待我接过电报后竟然笑出了声音,只不过那笑声之中包含的多是冷意,确切些来说是绝望。三哥为了阻止我去临溪竟然要派人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截杀我,只不过我这位三哥是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弱质少年,忘记了我已经在军营之中混迹了多年。
“人都处理好了么?”我将那张电报随手撕碎扔进了窗外的风中,碎片在窗外散落一地,像极了中元节的纸钱。“处理好了,少帅放心,三少爷的人都已经查出来处理掉了,路上埋伏的人也都让属下处决了。”
我对连胜的信赖远远超过了对我几位亲兄弟的信任,谁都会背叛但连胜绝不会。战场上结下的情谊可不是几句话几张纸能够抹杀掉的。“你办事我放心,还有多久能到火车站?”“快了,估计再过一刻钟。”
许是我最近累极了,闭上眼睛时有一瞬间的放松了戒备,但是很快我就发觉了自己的异样立刻调整好了状态。即便是连胜在我的身旁我依旧不能懈怠放松,危险无时无刻不存在,尤其是此去临溪,奉军宛军虎视眈眈的人太多,让我疲于应对。
“少帅,火车站到了。”连胜轻声提醒我才回过神睁开了眼睛,“这么快就到了么?”连胜笑着打了个哈哈,“少帅您是最近太累了,才会忘记时间。”“是啊,最近事情太多我刚才的确是疏忽了。”
因着这一趟火车是专列伤了火车我刚刚坐定连胜站在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进来。”目光一直看着车窗外面的站台,人来人往有人送人有人接人。我又上下打量了我现在的火车隔间不自觉带上了嘲讽的笑容。
“少帅这是怎么了?”“没什么,你来找我什么事情。”连胜将一张电报送到我面前,“少帅,宛军突然将平城外的驻军全部撤回,已经撤回到平江南岸。”听到这个消息惊讶大于喜悦,宛军此番来势汹汹不肯退让半步对平城也是势在必得,今日竟然悄无声息的退离到平江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