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小怀表扔到一旁,潦草的数了数银子,又收拾了几件衣服,一股脑儿都打进包裹,带上□□,望了望这间住久了的屋子,叹了几口气,反手打开了房门。
谁知门外背手静立一人,却是素问。
柳昔一下子愣住:“宫┄┄宫主┄┄”
“要走,都不打声招呼么?”素问看了一眼他肩头的小包袱。
柳昔抿了抿唇,没有作答。
“面具都带歪了呢。”素问向前一步,想要给他整好。
柳昔扭头避开,又回了屋内:“你拦的住我一时,拦不住一世。”
“我不拦你,你也走不出相府。”素问轻轻带上了房门。
“雪素问!”柳昔猛地转身吼道:“你到底想干嘛”
“你也知这是一座牢笼。”素问不急不恼,冷淡一笑:“相府周围满布眼线。大总管鬼鬼祟祟的夤夜奔逃,太后岂能不问?”
柳昔一凛,小包袱从肩头滑落,银子散落在地,发出声声脆响。
“命好,问你个偷窃之罪。命不好,逮入诏狱严审细纠┄┄”素问走到他面前:“你知道若被太后看见了真正容貌,会有什么后果么?”
“大不了就是一死┄┄”柳昔已然惧了,却还在嘴硬。
“你想死?”
“不想!”
“那生不如死呢?”
“更不想!”柳昔一连退了两步:“你别┄┄别老吓唬人┄┄”
“你自己当过教养师傅,有些话何用我说┄┄”素问转头看向窗外,浓黑夜色,令人窒息:“不是我不放你走,而是┄┄”
而是我沾了你的光,根本就不可能走,不可能再获自由!柳昔只觉心头堵得难受,怨气、愤怒、哀伤拧到一块,似团烈火就要将人焚烧殆尽:“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会认识你们这些大人物┄┄”
自爹娘姐姐,至葛千华,至葛后,至紫云瞳,直至素问,柳昔挨个儿痛骂了一遍:“┄┄我又没想借你们的势,没想攀你们的富贵,怎么就不能过几天清静安生的日子?你们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图功牟利,你死我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伤及我这无辜行不行?”
屋外檐上,朱雀听得频频皱眉:你骂别人可以,骂宫主作甚?不是宫主护着,你不知都死过几回了,只怕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呢。世上怎么还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
柳昔一径哭,一径骂,足足发泄了大半时辰,连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却见素问从始至终只是静静听着,连表情都没换过一副,衬的自己好似孩童胡闹一般,不由凄笑:“倒忘了你那颗心像冰坨子一样,焐也焐不热!”
“骂完了?”见他不再开口,素问方淡淡问道。
柳昔不答,翻身躺倒在床,留给他一个僵硬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