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匆忙忙跑下阶来,先行军礼,又曲左膝:“将军,您可到了。”
不是别人,正是韩飞。她长着一双极凌厉的眼睛,战时杀气腾腾,静处不怒自威,眉飞入鬓,鼻直通天,唇角弧度却十分圆润柔和,衬着白皙皮肤,深邃眼窝,又有别样fēng_liú。
若然没有王帅,我们将军可算得大胤六军中第一美女子了。守门的两个小军早已恭顺站好,却又忍不住偷眼观瞧,瞧见了韩飞耳上一颗玉粒,在昏黄灯火下闪着微光:她身下美人常换常新,却只这个东西从来不摘,听说与正夫耳上的是一对儿。
韩飞一抖罗袍,踏上台阶:“上京来的钦使到哪里了?”
“没见影儿呢。”韩玉跟在她侧后回禀:“奴才听信兵们嘀咕,真有这么一位钦使么?”
“嗯……”韩飞的声音沉了下来。
韩玉便觉心头一跳,赶紧垂颈:“奴才们多口多舌……啊,已经都去打探了。”
“哼!”韩飞抬头见墙不高,门不大,想见这小院子很局促,就问:“你们弄了多少人来?”
“三十几个。”
“可有像点样子的?”
“正等着您过目呢。”
韩玉抢在头里,弯着腰先推开门,恭请将军入内。就这一瞬间,院里被锁着的三十余男人或抬头,或转身,或回眸,惊惧不安地都朝韩飞看去,唯有一个少年似无所觉,坐在树垛边上,衣袖都没颤一下。
我的哑巴黄脸郎在那儿呢。原先守门的小军因另有亲卫接了防务,自己跟随将军进院,一眼就瞅见了想拽被窝里去的人,偷着咧嘴一笑。
“都给将军磕头。”小军们抖起鞭子往男人们脊背打去:“发什么愣,叫你磕头!”
断断续续的呜咽瞬间变成了高高低低的哀哭。
“让将军瞅上眼的,就跟着吃香喝辣去了!你还嚎丧!”
“我不去,我要回家!”
“回家?连你皇帝姥儿的家都是我们的了,还往哪儿回!”
哭声骂声乱哄哄一片,韩飞停了一步,问向韩玉:“这些人都是什么出身?”
韩玉答道:“街头收容来的,夹道里搜罗出的,还有……”民房里强抢到这里的,说了实在不好听,便咽回了喉咙:“大战前,赤凤的富贵官宦人家已经撤离,找不来那些大家闺秀。您又下令不要青楼里的。妞子们也没多少见识,这两日捉到的年轻男子,略能看过眼的,只要是处子,都在这里了。在您面前妞子们绝不敢藏私。”
“永安宫检过没有?”
“检过,也捆了两个来。”韩玉便指给韩飞看:“永安宫已经烧成一片灰土了,估计大部分美人都陪葬了他们的太女殿下。还有三皇女府,池丞相府,王亲贵胄各个高门大院,奴才一一去检过……除了没法儿看的老奴磕碜脸,全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