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荫其人如何,谢某也有耳闻……”
聂赢艰难言道:“小弟身为聂家子孙,万不敢使家族蒙羞。何况祖宗遗训,老母严命,小弟……不能违抗。”他极力扭转过头,眼光落于亭外,眼中却似有水雾弥漫。
云瞳一怔,忽然间忆起聂战,龙脊山曾与她大战千合,互自起了相惜之意。聂战归国之际,自己亦曾单骑相送,极力挽留,一路交心。其时林木萧萧,山风飒飒,聂战执手叹曰:“战,征于四野,家夫在堂日夜悬念,犹恐不归。战亦不想再与王帅为敌,奈何族有令训。今大败归国,若能携夫归田,亦是幸事。”言犹在耳,人已长诀。一代名将,冤死泉下,令人扼腕而叹。
那日芦城郊外,初见聂赢,英雄无匹,威武绝伦。一句“家主虽亡,我今犹在”的誓言震撼人心!而今日再见,一窥他殚精竭虑,极力周旋,背人处满腹委屈,无处可诉。
想如此男儿,青春正好,竟做了承欢色侍,屈于枯骨,天意何其不公?
一念及此,云瞳只觉胸臆间怒火陡升,拍案喝道:“什么祖宗遗训,老母严命,她们又不知道今日情势。若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姐姐、姐夫送死,看着你给个半截入土的老妇做色奴么?真要那么狠心……”云瞳一阵冷笑:“这狗屁训令不遵也罢,这无情祖宗不要也罢!”
亭中五人全部石化......
聂赢跟看怪物似地看着云瞳,那右卫几乎把眼珠子都瞪落下来了,左卫眸中也是精光闪烁,不复一直以来的平静。
叶恒抚了抚胸口,扫了一眼旁边的颍川,见他兀自神飞,显见是还没回过魂来,心下暗叹:“主子真是好气魄,竟然当面教唆聂赢不遵母命,不守家法,不认祖宗!”
云瞳起身来回行了几步,猛一转身,见五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她。“我就想紫云瞳若如你这般瞻前顾后,轻信钦天监的鬼话,遵从她母皇之意,怕是早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死过百八十次了。聂将军,不如你……”
聂赢未及答话,那左卫却先扬声打断云瞳:“谢寨主,此是少爷家事……”神态不可谓不恭敬,语气却冷淡至极。
云瞳干笑了两声,坐回桌旁,冷眼瞅了瞅那左卫,又转向聂赢:“既邀我共举大事,不知聂将军可有诚意?”
聂赢略闭了闭眼,平复一番心绪,抬手一揖:“这是自然。”
“那就好。”云瞳微嗤:“你我前番结盟,今夜又畅聊许久,之后还要共事,彼此也算熟悉了,不知可否以真面目相见?”
聂赢倒吸了口凉气,听那右卫惊道:“你,你胡说些什么?”
云瞳眸光一厉,霞剑万道便怒射而来,惊得右卫登时身子一颤,退后一步。
云瞳冷笑道:“怎么,藏头露尾,遮遮掩掩便是你们的诚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