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华见他又摆出了那副居高自傲难以亲近的姿态,也不自讨没趣,打了个哈欠,用手托着下巴开始闭目养神。
许是车厢内又恢复了静寂,楚羽晟眉间的戾气散去,他放下书卷,侧首打量起身旁的女子,她生得不似京都姑娘家的娉婷娇媚,那眉宇总隐着一股狡黠泼辣劲,可能也就酣睡后才能有几分难得的恬静温柔。
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怒火,她所做的任何一事若放在以往,都足以令她死上百次也不为惜。
可不知为何,却也是这女子,扰乱了他的心绪,不舍昼夜。
不知觉中马车又行驶了许久,但突然间一个激烈颠簸,令尚在熟睡的穆清华顿时身子一晃,脑袋猝不及防地撞向了车壁,发出了一道沉闷的响声。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缝,揉了揉红肿的额角:“痛……”
外头赶马的车夫早已吓得慌不守舍,颤巍巍道:“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小的该死……”
一听这话,穆清华勾唇讥笑道:“侯爷,你看你平日肯定就不是什么善茬,所以随便来一点小事就把人吓得屁滚尿流的……”
楚羽晟凤眸里的一丝担忧转瞬即逝,脸色变得阴沉,紧抿着唇不语,半晌后,从左手食指上取下一枚玛瑙玉环,掀开车帘一角掷了出去:“无妨,本侯赏你的。”末了还拉长了尾调,“刚好教某个人吃了苦头。”
车夫不明所以,但听着侯爷的语调颇为愉悦,顿时欢天喜地收下:“多谢侯爷!侯爷贵福齐天!”
这下换成了穆清华气得胸闷,又无处发作,只能恨得牙痒痒直瞪着他。
楚羽晟瞥开视线,不再理会她,他执起黑子继续在棋盘落下。
穆清华这时才注意到他竟然自己在一人下棋,又好奇地凑上去:“侯爷,不妨和我下一盘?”此番远途劳顿无事可做,实在是过于烦闷了。
“不。”楚羽晟眼皮都未抬。
“侯爷?”穆清华一掌拍在案桌上,震得棋盘上的棋子全都跳乱了。
“你做甚么!”楚羽晟怒眉目竖,浑身散着逼人的寒意。
“侯爷,下不了,或者,陪我下。”穆清华挑眉笑道,“选一个吧?”
楚羽晟静默一瞬,一扫棋盘收起所有棋子,最终将黑子棋盒推到她面前:“让先。”声音清澈寒冷。
穆清华颇为心满意足地执起黑子落在右上角的星位,中规中矩。
楚羽晟未多加思索,执过一枚白子,在对角落下,小目,攻守兼具。
随后黑子起,白子落,布局已定。两人皆棋风强劲,攻势凌厉,棋盘宛若战场,一时间波澜刹起,步步厮杀。
到了中盘,穆清华稍落下风,她望着这交错局势,陷入思索。
等待良久后,楚羽晟也不催促,他拾起书卷随意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