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温和从善,能入公子青眼,奴婢心里也是感激不尽。”云竹徐徐道。
秦氏见她态度温顺,心里也颇为满意,便开门见山道:“玉松如今二十又四却还迟迟不肯成家,哪家姑娘都不去瞧,昨日我听闻他属意你,那我也不想教他难为,今个就允了他的心意,抬你做姨娘,留在他房中。”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但若他日正妻过门,切记莫持宠而娇。”
一听这番话,云竹面上没有丝毫欢喜,而是极为惶恐不安,她扑通一声跪下来,哀声道:“奴婢求夫人收回这话。”
“怎么,难道你还不愿?”秦氏蹙起眉头来,满脸不解。
云竹郑重道:“奴婢只愿尽自己本分在公子身边服侍,从未有过这等非分之想,还望夫人……”
“好了。”秦氏收敛笑意,缓缓道,“莫愁着脸了,你既不愿我也不可能强逼你。”
云竹顿时松了口气。
公子那般出众,她并非从未动过心,但在它刚有萌芽时她就狠心掐断了,她和公子云泥之别,哪怕两情相慕,那不过也就几年缠绵,待日后公子迎娶其他世家姑娘,她又该如何自处,且她心里还有一事放不下,她曾有个胞弟,在多年前失散了,她一直盼望着能够在生前再见一面。
秦氏瞧着这丫鬟踏实心眼少,便取过妆匣:“念你这么多年照顾玉松的份上,我另赏你个东西。”说着,她挑出一只成色上乘的镶金玉簪。
云竹未接,反而深吸口气,垂眼问道:“奴婢想问夫人这玉簪价值几何?”
闻言秦氏伸在半空中的手一僵,脸色沉了下去,哪有人当面询问这赏赐出去的物件值多少,刚觉得这丫鬟还算机灵讨巧,没想到才转眼就如此虚荣浅薄。
“三两。”声音极为不悦。
云竹贝齿微咬着下唇,似是鼓足了勇气,低声道:“夫人,奴婢有一事相求。”
“说。”
“奴婢这么多年已积赞了一些积蓄,若再加上夫人今日赏赐之物,足有十五两,是奴婢当年卖身的钱……”说着她头压得很低,一字一顿说得清楚,“奴婢想为自己赎身。”
而当穆玉松匆忙寻来时听见的便是最后这一句话,他顿时脚步一顿,眸色微黯,明明跟她只是隔着一扇半掩的门,此刻他却觉得如同隔了千山万水。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动的心,许是她在旁为他添香研磨的时候,又许是他病重在榻她彻夜不眠来照顾的时候……
没想到在自己许下承诺后,她还是坚守原来的心意,去意已决。
穆玉松推门而进,笑意带着轻嘲:“没想到你都求到夫人这来了……”
温和的声音响起,却如同一道雷鸣在云竹耳旁炸开,她倏然抬头,便瞧着那冷冷清清的眸底下暗流汹涌。
“娘,人我带走了。”穆玉松一手扯过她的手腕,力度之大到她皮肉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