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去了。”奥利弗看上去同样有些心不在焉。“先去找他们的镇长或者宗教领袖……随便哪个。”
幸运的是,文森镇的镇长和宗教领袖似乎是由同一个人担任的。长辫子姑娘为他们热情地指了路。时隔一日,他们再次返回文森镇上,这次尼莫总是控制不住要瞥向路过他的每个人----挺着背或偻着腰的,满身绸缎或衣着朴素的,满脸笑意或面露不快的。他们认真地活在一个脆弱得如同肥皂泡的梦里。
但比起他们上次经过,街上有了些许的不同----严肃的面孔多了不少,潮湿炎热的风中带着不妙的火.药味儿。在他们到达镇长房屋前的时候,火.药味道的浓度达到了顶峰。几个全副武装的民兵站在院落中,他们套着雪白的外袍,白色布料上染着墨蓝色的古怪纹样,看样式应该是宗教服饰。民兵们用目光戳着他们,活像走进院子的是几块长了脚的苔藓。
一会儿见到镇长,他们要说什么呢?尼莫深吸一口气,胃里活像坠了块铅。
随即剧烈的争吵声便传进了他的耳朵,一声愤怒的咆哮后,一个青年旋风般从房屋中冲出----他的速度太快,块头又大得惊人。要不是奥利弗眼疾手快地将他向后扯了一步,尼莫得被这位公牛似的先生撞个正着。
青年停下脚步,冲他们愤怒地哼了声,咣地摔上身后的房门。尼莫刚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巴格尔摩鲁便开口了----
“蠢货!恶棍!粪坑脑袋!”它在尼莫肩膀上大叫道,刻意压低音调,尽职地扮演着一只真正的灰鹦鹉。“蠢货!恶棍!粪坑脑袋!”它快乐地重复着,似乎认准对方不会现在动手。
是上次拿弓箭袭击灰鹦鹉的年轻人,弗里茨的朋友。他紧紧拧着眉头,冲尼莫脚边啐了一口。
“魔鬼!”他厌恶地哼道,怒气冲冲地走远。
尼莫小心地把靴子移开----他身上就这么一双鹿皮靴,洗了还得靠奥利弗手动烤干。他冲那个背影扮了个苦兮兮的鬼脸。而奥利弗看起来有点儿莫名的气愤,他长长吐了口气,绷着脸敲响了镇长房屋的门。
开门的是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他脑袋上扣了个怪里怪气的尖顶圆帽,胸口垂有圆形的银质徽记,一张蓄着络腮胡的脸绷得比奥利弗还紧。尼莫越过奥利弗的肩膀瞧了瞧,那人的脖子上还有没褪尽的愤怒血色。
“德莱尼家找的黑章?”他瞄了眼奥利弗的胸口,在得到肯定答复后侧过身,让出了大半的门。“进来吧。”
镇长家的房屋并不比德莱尼家的宽敞多少。客厅的主色调是少见的白色,金属制品闪烁着柔和的银光。一面墙上挂着五幅画,其中四幅里面都有那顶古怪尖帽出现----而画之下有个立方体形状的盒子,被带着墨蓝色刺绣的白布盖着。
“我想你们见过那群鸟了。”身为镇长,或是说这座镇子的宗教领袖,他的态度反而比德莱尼先生好了不少。“坐吧……不用吃惊。我儿子和我说了,他的朋友弗里茨和你们一起去了森林。我就猜会是这样。”
说罢镇长摆摆手:“蜂蜜水还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