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莫自认不是什么圣人,更不算什么英雄。他活得过于平凡,所见识过的血雨腥风几乎都来自于书本。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他甚至都不觉得这事关什么大义。但那个年轻人轻易地死去了----他所保护的人们正忙着奔逃,永远都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而目击者之一对此都评价只有“毫无意义”。这个认知让他有点儿难过。
不是出于怜悯或是幸存者的内疚。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该告诉她这一点,那位死者值得他这么做。
“没意义的事情就是没意义。”安平静地说,回身继续前进。“我不会改变我的观点,你怎么认为是你的事。”
“我----”尼莫刚想开口,却被奥利弗一只手拦住了,他冲尼莫轻轻摇了摇头。
“诺埃的‘恶魔酒馆’,你知道多少?”奥利弗自然地跟上安的脚步,恢复了平常的语气。
“你说的是‘曙光’吧,是有这么个地方。一般酒馆可不会欢迎恶魔信徒----准确地说,哪儿都不欢迎他们。”安踢开面前枯死的草团,“它的老板有点意思,这年头没几个人敢在教廷跟前宣称自己中立。久而久之这里所有的恶魔信徒就都往那边扎堆了,我们一直在打赌它什么时候完蛋。”
“然后呢?”尼莫忍不住插嘴。
“然后如你所见,这么多年它依旧开得红火,可能老板有点背景吧。”安耸耸肩。“怎么,你开始对自己的同胞感兴趣了?”
尼莫想象了下满满一酒馆裘德,发自内心地感到心虚。“不是,我就问问。”同胞这个词让他有点消化不良的感觉。
“我怀疑那只鹦鹉说了几句真话,搞清楚点总是好的。”奥利弗缓缓说道,“万一哪天审判骑士打上门,我们可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难得你还知道这个。”安讶异地看了奥利弗一眼,“说起来,那只鹦鹉呢?”
尼莫赶忙四下张望,结果别说鹦鹉了,连根普通的鸟毛都没找见。他愣了会儿,甚至犹豫了一秒自己该感到解脱还是担忧。巴格尔摩鲁之前从来没有离开过太久,他已经了习惯了身边不时响起的讽刺和挤兑。
“不用太在意。”安笑了下,“它知道你在哪里,总会找过来的。”
“可万一它被干掉了……”
“噢,那确实是个问题。但我想不会。”安停下了脚步。“你对你自己做了什么毫无概念,不是吗?就你刚刚的表现来看,这个林子里不存在能伤到它的东西。”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视着那个年轻人银灰色的眼睛。可她没有发现惊讶以外的东西。没有恐惧,没有狂喜,甚至没有小心翼翼的期冀。这让她生出几分不期然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