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年当然知道顾少白一心为他,方才那么说,不过是乐一乐。当下,再不多言,就着热水吞了进去。
晚饭后,顾少白没敢多留便回家了。顾钧宣与顾青白都已回来了,幸亏在他们回来之前,慕清沣也让周平给他传了信来,刑部尚书柳子靖已查了清楚,顾信白确信无辜。
那名死于狱中的小吏,死前给了相好的窑姐大量银钱,嘱她藏好,说过些日子便替她赎身,带她享福去,应是被人买通构陷顾信白。
钦差大人已将顾信白无罪开释、官复原职。
至于是谁构陷,出于何种目的,以及何人将其毒杀,还有待查证。
顾信白无罪释放,可苦了顾少白,因其知情不报,被他爹在祠堂罚跪了一个晚上,差点把腿跪折。
顾少白走后,季翦尘非要拉着方清池上房顶喝酒看月亮。
二人肩并肩跨坐在屋脊上,一人抱一只酒坛子,不一会儿半坛子酒就入了肚。
季翦尘对月兴叹了一首水调歌头,吟到“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苦笑一声,仰起头来,猛地灌了几大口酒,一时不慎,呛得咳嗽不已。
方清池悠悠地望着他,“师兄,你喜欢顾少白,是么?”
季翦尘愣了一下,将空酒坛子用力扔到院子里,哈哈一笑,“小方,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是个多情种子”
方清池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不是就好……他那人看似柔弱心软,实则就是竿竹子……”
季翦尘睨了他一眼,眼底闪过细碎流光,调笑道,“怎样压都折不了……”
“不”,方清池摇头,“竹焚而不改其节……”
那一片细碎流光,忽地就寂灭了,全散入夜空,再也找不到了。
季翦尘单膝支起,双手环着膝盖,冷冽的风在鳞次栉比的屋顶穿行而过,他感觉全身像破了千百个洞一般,风从其中吹过,凉得透心蚀骨。
户部侍郎崔同知在二人抬的小轿里,还在思考着,上午在衙门办公时,顶头上司尚书王简邀请他去府上用晚膳。
如果说请他下个馆子,倒还说得过去,官场之中你来我往本属正常。可让他去家里用饭,那可就有点不正常了。
因为,官场有条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婚丧嫁娶,官员之间极少在私宅往来,因为这会让皇帝以为私相授受,有朋党之嫌。
他总结了一下,应该是两种可能:一是赏识他,想把他当做自己的接班人,二是看上他的人品想招为女婿?
他不由得乐出声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是飞来的横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