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不知相思,方可大声欢笑,如今才懂相思,却要人鬼殊遥!
顾少白待得泪雾散尽,将药放于盘中,只将空盒揣在怀中。
他躬身施礼,“谢陛下赐药,草民告退!”
王喜看顾少白走出殿门,望着盘中丸药,迟疑地道,“陛下,这是……”
皇帝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沉默良久,叹道,“‘皎如玉树停帆客’,顾少白,他是真正的心似冰月身如玉树……”
慕清沣正在垂花帘下伸颈张望,望眼欲穿地盯着通向御书房的长廊。
最后一缕暮光拖着长长的尾巴,慢慢消失在重重宫墙之外。
灰青的天,暗薄的月。
顾少白就这样踏着一树月影翩跹而来,他走得很慢很慢,像踏着岁月的长河,溯流而下,来寻前世的缘!
慕清沣大踏步地迎过去,紧紧地将他拥在怀抱里,下巴埋在顾少白柔软却冰凉的长发中,沉默了许久,他怕失望,怕失去,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患得患失,所以,不敢轻易问出口。
“陛下很好,平易近人”,顾少白挣扎着露出头来,举起掌心里的小木盒,“你看,连装药的盒子都这么漂亮,陛下看我喜欢,就送了给我,一定值很多钱……”
慕清沣高兴得两眼都放出光来,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伸出指头刮了一下他的鼻尖,“你个钱串子……”
顾少白吸了吸鼻子,薄暮将他的泪光掩饰得很好,“回去吧”,顿了顿又仰起头,扯着他的袖子,略带羞赧道,“阿沣,我想你很久很久了……”
慕清沣先是一怔,随即释然一笑,勾了勾他的下巴,嘲弄道,“哪里想……”
月光渐渐亮起来,给顾少白的脸镶了一层淡薄的光晖,弯弯的眼睛灿然生光,第一次,他放纵自己把喜欢宣之于口,“浑身上下,哪里都想……”再不说,恐怕以后我想说,你都听不到了!
阿沣,我离开时,莫恨我;我不在了,也莫恨我,你需得知道,我顾少白,也有自己的骄傲,用感情换来苟活,我不要!
这样的顾少白,才是我!
一层青纱一层红帐,几度春闺梦里相见。
顾少白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瞳膜上水光盈动。即使是在缠绵亲吻呼吸□□,即使是在难承疼痛婉转低吟,他都不曾闭住眼睛,他要将这个人一笔一画刻在心里,刻在血肉上,刻在灵魂最深处。
要把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他的温度……都记得牢牢的,只有这样,在奈何桥头等到他的时候,才可以一眼认出来,他宁可忘了自己,也不能忘了他啊,那是他的阿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