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手指,确信是真的醒着,不是做梦。是黑夜么,这是哪里,为何这么黑呢!
心中一阵慌乱,他轻声唤道,“翦尘,你在么?”
很快,手掌被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我在,我在,你终于醒了……”
“翦尘,你哭了么……”顾少白有气无力地问。
季翦尘抹了眼泪,嗔道,“刚醒就找打,谁哭了,你别冤枉我。”
“哦”,顾少白点点头,“谁让你不点灯,我看不见你,才会以为……”他顿了顿,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你有点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是么?”
虽然看不见,一双眼眸却亮得出奇,一室烛光全被漆黑的瞳仁吸了进去,三分迷茫,七分害怕,看得季翦尘又想掉泪了。
但掉泪可不是他的风格,季翦尘用力地握住他的手,故作轻松地问他,“顾小爷,你怕瞎么?”
顾少白一怔,怕么,连死都经受过的人,还怕瞎么?
没有了那个人,无非苟延残喘,还怕瞎么?
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令人心碎的笑,“我怕的不是瞎了,而是,我连诊金都付不起,还要连累你日日伺候,你岂不是亏大了?”
季翦尘忽然凑在他耳边低语,“那把你抵给我好了,我不嫌弃你瞎,凑合能用就行!”
顾少白一时又气又羞得红了脸,甩开他的手掌,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瞪着一双失了焦的眼睛望着他的方向。
不知为何,明知他看不见,季翦尘还是被他瞪得心虚了,他呵呵一笑,给他拨开搭在额前的一缕乱发,“开个玩笑而已,这么当真干嘛!”
“我做了赔本的买卖,还不许人家嘴上沾点光么?”
顾少白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些,明知季翦尘本是个风尘浪子,平素里类似的玩笑开得多了,今天怎么就如此在意起来了。
他不好意思地伸出手去,想安慰季翦尘,季翦尘立刻握住他的手,拍拍他手背,“行了,我知道你脸皮薄,以后不开这样的玩笑了……你服解药的时候有些晚了,虽然大部分毒都解了,但还是有一些毒素顺着血脉流入了眼睛,司徒海那老东西说了,多则一年,少则半年,慢慢地拔了就行了。”
没有光的日子,时间变得很漫长,闭住眼睛是黑暗,睁开眼睛也是黑暗,像没有慕清沣的日子,全是黑暗!
转眼春节至,顾少白回不了家,想写信又写不了!只能让季翦尘着人带口信回家,只说与朋友游历途中,遇一琴艺旷古绝今的高人,他已拜其为师,三年两载方可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