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这些年看在眼里,她这个侄女从十六岁起,无论豪门公子还是青年才俊上门求亲,统统都被拒婚,那时她便知道柳惜音心系叶昭之事,相处久了也渐渐知道她的性子,掘强到认定之事绝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可她更不忍心她这已当成自个闺秀像她一样没日没夜忧心忡忡,惶惶不安,就怕柳天拓在前方稍有不慎恐会念字如灰。
“将士朝不保夕,谁知道未来的事如何,惜音还是另择良人”
柳惜音听到此紧绷的心才略微松怔下来,眉眼间刻画出远方少年的音容:“不,惜音相信阿昭,那年她出征之时跟我说过她会毫发无损的回来,惜音信她”
柳夫人嗟叹一声续劝道:“惜音,战场上没有永远的平安,保不准哪天行走的薄冰就会出现罅隙,惜音还是听叔父和叔母的话,在当地另择他人,安安稳稳过日子,别像叔母一样整日提心吊胆的”
柳惜音坚决摇头,不语。
“你这孩子为何如此掘强?”
“因为”柳惜音突然笑出声,眸中似落下一记重锤,沉到不容人有半分反抗:“我柳惜音生是叶家的人,死是叶家的鬼,她活着,我嫁,她伤了,我服侍,她死了,我守一辈子寡”
柳夫人紧迭起眉峰:“何苦呢?”
“不苦,阿昭是我的希望,没了她也就没有现在的惜音,惜音今生今世,非卿不嫁”
柳夫人咋舌哑然,劝到此番地步已是无力再劝,她太了解她这个侄女性子,如此毅然决然,自己还能再多置喙什么。
“欸欸...”柳夫人叹了几声,许是自己老了,年轻人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去解决,至于自家夫君那便等他回来询问清楚,心中真的即酸涩又颓然,然后她没有再叨唠什么话,领其意匍匐离去,堪堪消失在柳惜音视线中。
兀自留在屋内的人露出最幸福的欢颜。
她相信她的阿昭,总有一天会从战场归来,骑着白马,四蹄踏雪,飞驰如电,来到她的家门,在漫天桃花下驻马,轻轻牵起她的手,用最灿烂的微笑说:“我回来了。”然后用大红花轿,唢呐喇叭,娶她过门,从此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她睁眼便知。
――眼前人是心上人
……
捷报传来,上京狂喜,文武百官个个歌功颂德,恨不得将镇北大将军夸成天下第一等英雄人物。
当今圣上急封叶昭天下兵马大将军,命其凯旋回朝受赏。
未料,另一道折子快马呈上,霎时举国震惊,哗然一片。
而隐在层层沸腾炙热的议论中有红莲般耀眼的火光正醺醺燃起。
“将军,今上命我们三天后启程,这几天没什么事,要不跟我比试一番,自从辽军那龟孙子降服后,我这筋骨许久没活动过”
“秋老虎真是一天不打人就浑身痒痒的”
扒着酒坛的胡青颊际顺着耳根都染上红霞,而语气仍是铿锵有力。
“你大爷的”
秋老虎踢了一脚正喝酒的胡青,直接往后倒摔个狗啃泥还呛得连咳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