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深坐下,任着穆春生提着小小的身体替他磨墨,心里多少对这个聪明的弟子生出些欣赏来。
他提笔,蘸墨,神色平和的写下开头。
穆春生磨墨时不经意瞥了一眼,被那笔锋上蕴含的锋利的剑意压得浑身颤抖,只是他到底看清了那开头的署名。
致……顾清。
“春生。”韩林深缓慢地写着,似是不介意穆春生的失态之处,此时只是想要向他倾吐一些东西来。
“道君……在。”穆春生挺直了被汗湿透的背,强令自己继续一丝不苟地磨墨。
“你想来是在埋怨着我既有了证据,为何不揭露出灵兽峰的一些异状,对吧?”
韩林深说得轻巧,甚至语气也是温和的,不像是元婴道君对待一个修为低微的道童那般毫不在意。
穆春生听此,却浑身凉透。
一方面他对韩林深的这话讳莫如深,他一介修为低微的道童怎么能、又怎么敢对元婴道君生出任何不敬的想法呢?
可事实就是这样……了解了别人所不知晓的真相之后,穆春生这样子的性格很难不生出任何埋怨之心。
另一方面……穆春生却又直觉韩林深此话并非重点在于针对他,而只是单纯指出来罢了,这让他强撑住精神,带有一丝庆幸。
韩林深又写下一行字,暂且收笔,继续道:“她们所呈现的这种种证据,就好似清风,无法撼动大树。峰与峰之间的联系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笔也伴随着落下,划出锋利的一个笔锋:“蝼蚁之力,怎能撼动大树?”
“还没到可以动灵兽峰的时候。”
“而云笙的安危,我却是不担心的,她身边之人拥有的能耐可不一般。”
穆春生愣愣地听着,不太明白,大师姐身边的人,不就是音峰的大师姐林拾音吗?
道君口中所说的能耐,到底是什么?
穆春生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等到道君的回答,他情不自禁地偷偷看了看道君的侧脸,道君面上一片波澜不惊,可就是给穆春生一种贴近大道的玄乎而奇妙的感觉。
*
魔域。
“我们先从生生秘境出去。”宁英提议,说了这么久了她索性将整个人压在从纳物袋总拿出的高凳上,双腿翘啊翘。
韩云笙与林拾音点头同意,不过心里都像压着块重石似的。
两人点头的瞬间,登时眼前一花,就直直从不高的高度落下赤红的地面上去。
然后……对上一张狰狞的,有着血红色眼睛的面孔。
更是有一只有着紫黑色尖利指甲的手差一份就戳到了韩云笙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