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云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嘴里没味道,什么都吃不下。福灵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包山楂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放到福云嘴里。
福云犹记得那酸甜的滋味儿,以及耳边,福灵轻声细语的关切。
因为观里属自己最小,又不想被当成小孩子看,所以平日里,福云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即使生病,也从不喊半句“难受”。
可那日,不知是发烧太难受,还是山楂糕太好吃,福云没绷住,心中的委屈一下子涌出,滚烫的泪珠啪嗒啪嗒落。
从此,福云一有个头疼脑热,就想吃山楂糕。
福灵眨眨眼,笑吟吟道,“若你肯唤我一声好哥哥,今晚便能让你吃上。”
福云笑了笑,一句“好哥哥”张口就来。
福灵挑眉看着福云,遗憾道,“早知你会这么轻易松口,我应该开点儿别的条件。”
福云笑笑,“让你讨点口头便宜有何难?”
方才福灵说,让福云今晚就能吃上山楂糕,可山楂糕,只有在山下的镇子才能买到。
凝云观有规矩,未出师的弟子,除了有师傅带着,不允许擅自下山。最近崇玄道人不在,的确是下山的好机会。
福云眨眨眼,“你今晚要下山?”
“嗯。”福灵自然地点点头,吃掉手中最后一口包子。
窗外,天色渐暗。
福云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经书,时不时望望房门和窗外,不知不觉,天已大黑。
福灵和师兄们下山喝酒,没个三四个时辰,恐怕也回不来。
想到福灵,福云摸了摸嘴唇,白天那个似梦非梦的经历,似一直喳喳乱叫的鸟儿,在心中扑腾着翅膀乱飞。
窗外,传来夜莺的啼叫。福云猛地回过神,荒唐,实在是荒唐,自己方才,怎能生出那样的想法?!
福云甩甩头,捞起手边的经书,努力使自己集中精力,以经文洗涤自己方才龌龊的想法。
玉昆山下的玉昆镇中。
小酒馆中,身着便装的凝云观弟子们,酒过三巡之后,皆面带酒色。
福灵摸了摸手边的纸包,抬头道,“师兄们,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吧?”
八师兄福生打了个酒嗝,抬了抬眼皮,“好不容易下一次山,这么着急作甚?”
“是啊,喝酒,就要尽兴才是。”酒馆老板娘将怀中的酒坛放到桌上,媚眼如丝,“这坛女儿红,算我请各位小爷的。”说完,老板娘的手不经意地蹭过福灵的手。
福灵凝眉瞟了眼自己被“无意间”蹭过的手背,没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