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德源一面摇头说儿子不孝,一面还是拿出《飞阁桥词》让沈怡抄了。当然,沈怡抄的时候,沈德源一直不错眼地盯着,就怕沈怡把孤本弄坏了。有了亲爹的支持,沈怡才顺利讨了边静玉的喜欢。
“对了,你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想说?”沈怡问。
边静玉雄赳赳气昂昂地做了一路心理建设,连“君既无情妾便休”的场面都脑补了好几个,这会儿事到临头,反而泄气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道:“就、就是……啊,我舅舅已经派人去找红薯了!对,没错,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我舅舅还说,既然异国有这么多新物种,不如直接悬赏找新粮种。”
鲁家舅舅的意思是,派去各通商口岸守着或者与异国商队直接接洽的那些人,都应该把目光放得更远一点,而不是只盯着红薯。既然异国有玉米和红薯,说不定他们还有玉麦和绿薯呢?以前人们不敢轻易尝试异国的新奇的食物,但沈怡接二连三的发现却给他们打开了全新的思路。这样一来,就算短时期内找不到红薯,这也没有关系。只要他们盯上了异国的商队,或许能弄到其他的有用的东西。
“舅舅的想法太木奉了!”沈怡赞叹说。
边静玉与有荣焉地点了点头。他舅舅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世人总是会有一种误解,仿佛只有读书厉害能考上状元的的人才是聪明的人。其实不是这样的,鲁家舅舅能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能把各方关系处得八面玲珑,他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总是能从一些被世人忽略了的事情上发现商机。
两人喝了一会儿茶。
沈怡又换了个坐姿,让受伤的那瓣屁股缓了缓,说:“前两天,有人看到钱松禄那畜生在我家外头的那条街上探头探脑,应是你上回想的那个计策起作用了。知道兰敏郡主给他戴了绿帽子,他这会儿才是想起我姐姐的好了。呵,晚了!”沈怡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钱松禄的后悔都是对沈巧娘的亵渎。
要问钱松禄后悔吗?许是后悔的吧。沈巧娘和他是青梅竹马,嫁给他后一直温良贤淑,把内宅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在学院中无后顾之忧。但他终究是受不了兰敏郡主的诱惑,经不住她在床上的风情,不知不觉就沦陷了。正巧那时沈家出了事,他竟任由母亲苛待沈巧娘。结果呢,沈家起复了,依然是一派蒸蒸日上的繁荣景象。兰敏郡主身份虽高,却仗着自己的身份,连丈夫都不被她看在眼里。
这会儿,钱松禄知道了兰敏郡主还有别的入幕之宾,他心里的屈辱感只怕已经把他淹没了。
见沈怡提到钱松禄,边静玉终于找到了话题的切入口,道:“钱松禄这人……他当初若是找着一位身份合适的女子直言要纳妾,沈姐姐哪怕心里酸疼,总会帮他把事情办妥了,偏偏他做的都是些不忠不义的事!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他自己受不住诱惑,又对妻子无情,合该他今日受到这样的果报!”
这话虽然好像是在说钱松禄可以纳妾,其实是在试探沈怡在纳妾一事上的态度。
“这哪里够啊……你瞧着吧,不用我们再做什么,他的苦日子还在后头。”沈怡说。想了想,沈怡又说:“钱家当初上我家求娶时,钱松禄曾发誓说,这辈子只有我姐一人。那话可是他主动说的!因我爹一直都只有我娘一个,我姐对这样的生活也有些向往,就信了他!谁知他竟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边静玉眼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光亮,点着头:“你们家好似不兴纳妾的。”
沈怡笑着说:“妻者,齐也。”
边静玉微微低了头,说:“那你以后也不会纳妾了。”
“这是自然!”沈怡不假思索地说。
“哪怕是为子嗣计?”边静玉又问。
“哪怕是为子嗣计!”沈怡斩钉截铁地说。忽然,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狐疑地看了边静玉几眼。
边静玉只低着头喝茶。
沈怡迟疑地问:“你……你不会是在怀疑我吧?你竟然怀疑我?”
边静玉因他这一问受到了惊吓,竟然不小心把手里的茶杯打翻了。他手忙脚乱地否认说:“不是的……我只是……其实……那个……我没有怀疑你……我……那个……你……你听我解释……我……”
沈怡了然地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是真的在怀疑我啊。你竟然不信我。”
边静玉以为沈怡生气了,急得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连忙说:“并没有……我只是、只是想要把话彻底说开。如果你是别的什么人,我都不介意你纳不纳妾,但你是沈怡。我、我不愿意你纳妾。”
“为什么?”沈怡语气平淡地问。其实,他的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边静玉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因为……”因为我在意你啊。这老实孩子快要急哭了。
爱里头藏着占有欲。所以,爱情让人丑陋。
爱里头藏着占有欲。所以,爱情让人狭隘。
可是,什么丑陋啊,什么狭隘啊,那都是些不懂爱的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爱里面藏着宽容,所以沈怡眼中的边静玉是美好的。
爱里面藏着真心,所以沈怡眼中的边静玉是可爱的。
沈怡面无表情地说:“总之,你确实是怀疑我了。我现在很伤心。你必须要接受惩罚。”
边静玉从未见过沈怡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看上去好像非常生气,似乎一点情面都不打算留了。边静玉不知道沈怡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