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变这种事,可大可小。
若只是寻常的死人不断气反生祸乱,那就很简单了,老白背包两侧掖着的大黑驴蹄子往丫嘴巴里一塞,或者直接一盆黑狗血劈头盖脸的浇上去,随手将之点了,不出片刻就烧成灰烬了。
可如果是墓里的这些老粽子,那可就说不好了,这都是岁月沉淀出来的大咖,人家是有历史底蕴在身上的,不说本事,光是那满身的尸臭,缠绵缭绕,犹如酒劲,相当的浑厚,本事在巨人的肩膀上。
鹞子哥这句话出自于入山撼龙经,这是北派的宝典。
这里的北派可不是文学界的流派,而是盗墓行当里的派系,以前以秦岭淮河为界划分南北,不过现在交通发达了,这个界限也不大准确,全看他们的手段来区分,北派的精通风水堪舆、墓穴结构等,能直接找到墓穴里藏着重宝的地方,不过规矩多,讲究一个传承,什么点蜡烛、盗贪不盗清就是他们干的事儿,逼格满满,至于南派的则精通器械等,洛阳铲、电子仪器,什么好用用什么,下墓也没别的目的,就是图财,什么值钱拿什么,惹急眼了死人都给你拽出来卖了,往博物馆一摆,什么来自神秘东方的绝美女尸,一下子眼球满满,金山银山全来了。
听鹞子哥这说辞,他应该算是北派的人,可他掌心里却有常年使用洛阳铲的痕迹,这又是南派的特征,他到底属于什么派系,现在我也瞧不出了。
不过他这话意思倒是清楚,就是说龙脉的,龙脉一般都是以长为贵,然而龙长缠在坟堆上下铲的,打了一个垂直向下的盗洞。
覆土如血,卤水已经变成了血水,到最后那股腥气就跟进了海鲜市场一样,足足向下挖了接近一米半,手里的工兵铲铲头发出“铿”一声脆响,我这才停下,蹲在幽深的盗洞里,用手将积在下面的血水扒拉开,看见一层灰质墓顶。
我不敢继续下铲了,反而要来了撬棍,同时在自己腰上栓了绳子,让老白他们在上面接应着。
没办法,绝大多数的七合墓只有四周的墙体和内部的隔断墙里才密封有白磷,但也不排除一些狠人,墓顶里都塞着白磷,如此做,其实就是连工匠都给坑了,因为这种墓最开始只是搭一个框架,最后做密封墙体全都是在里面做的,墓顶做夹层,工匠就甭出来了,当然,盗墓也就更加不好下手了。
我也不知道这邢伟的高祖是不是个混蛋,所以保险起见,还是拿起撬棍梦的向下夯在墓顶上,“噗”的戳开个两指粗的窟窿,如果里面有白磷,喷出来的火苗也很有限,这时候被老白拉出去还能保命,真要是莽撞一下子砸烂墓顶,那我立马就得变成火人了。
这一刻,我绝对是紧张的握着撬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窟窿,足足过了两三分钟,不见有火苗窜出,这才大大松了口气,里面没有密封夹层,当下吆喝一声,让老白拉紧绳子,从腰间摘下锤子,照着墓顶就是一通猛砸。
其实我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体力活,手上早就全都是血泡了,待在这充斥着腥气的环境里,浑身都是臭汗,好在这墓顶在湿润的覆土腐蚀下,早就不再坚固,而且邢伟的高祖只能是有点小钱,墓室的用料也不是特别好,跟钢筋水泥混凝土构建的现代建筑比差远了,用锤子猛抡,没几下上面的灰质层就全被打碎了,墓顶也开了裂口,最后“轰隆”一下彻底塌了!
“拉紧!”
我朝上面怒吼了一声,墓顶塌了,我自然随之坠落了下去,现在我只能期盼老白还能拉住绳子了。
显然,这是个猪队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当我发出提醒的时候,上面压根儿没有反应,等我狠狠摔到地上的时候,我才感觉腰间的绳索收紧了一下,可一切已经迟了,我被摔得差点背过气去,很想骂丫两句,结果发不出声,捂着胸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墓室里翻滚,好在这里密封不算好,里面多少有点空气,至少没把我憋死,也就是亏着七合墓的墓室低矮,否则这一下子就足以要命。
“小卫子?!”
老白大概也知道自己又干了屁事,讪讪的声音从盗洞里传入:“你没事吧?”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对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问有没有事的主儿,尤其是我作为受害者的时候,无奈实在是摔得太重了,真的说不出话,只是扯了扯绳子,示意他们也可以下来了,这墓室黑洞洞的,我心里也有点慌。
嗡!
这时,我小腹中的地灵珠明显颤动了一下……
紧随其后,一阵恐怖的杂音铺天盖地而来,直接将我吞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