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韩绛一脸的为难,韩侂胄站了起来:“你既然懒得细报,你装什么腔,大库里除了茶碗之外,其余的看着办。还有,马上过年了,今年除夕家宴你来安排。”
“是,爹爹。”
韩侂胄离开,韩绛又坐回到窗口的位置上。
话说,陆远伯府。
翟通双手把一份邸报交到了父亲翟简之手:“爹爹,那晚不是韩家没有主人在,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李幸改名韩绛,成为韩府少主。现受封建安伯,韩府也放出话来,韩府连韩同卿都把自己的椅子放在韩绛之后。”
翟简问:“少主那边怎么说?”
“没见到,府中管事说少主病了,现已经闭门谢客。”
翟简捂着胸口,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翟通也不敢再开口,只是站在一旁等候。过了很长时间之后,翟简才说道:“去安排一下,退婚吧。”
翟通问:“爹爹,找谁退。”
翟简抬起头:“是啊,镇安候府的牌匾都已经拆了,府里一个下等小妾当家,她那有资格做得了这种主,罢了,为父去请王公出面到韩府周旋一二。”
“爹爹,我与韩府的俟哥儿还有些酒水交情。”
“没用。”翟简只说到这里便不再说话,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瞬间感觉老了十岁。他心里有寒,甚至于他怀疑杀李幸就是赵抦背后指使的。
可再想一想,少主没这份胆量。
眼下,赵抦闭门谢客,自己难道就是一枚弃子吗?
再说韩绛。
韩绛坐在窗口,正准备酝酿一下情绪,思考一下方案,然后忽悠一下还在府中没有离开的那位花满楼的头牌映月姑娘。
可这刚刚坐下,韩同卿就来了。
“弟,赏梅呢?”
“兄至,没迎接是我失礼。”
韩同卿摆了摆手:“自家人,那有那么多客套。刚刚听说,季父把家中大库的钥匙给你了,这是庄印、坊印、山印,你收着。”
什么?
韩绛没反应过来,韩同卿已经将三枚小铜印塞在韩绛手中。
“兄……”韩绛刚开口,韩同卿就抢着说道:“府里建了一个新厨房,话说为兄喜好美食,更喜甜食,为兄替你管那烤房如何?”
“兄喜欢,随意。”
“行,为兄走了。”韩同卿连坐都没坐下,直接转身就走了。
韩绛想想不对,起身就往外追,可却是被六个穿着彩色丝袍的韩府管事堵在门口。“绛哥儿安。”
“好,好。”韩绛看着韩同卿走远,想打发了这六个人去追韩同卿,他要问问这三枚印是怎么回事。
“绛哥儿,小的韩林是掌庄管事,这是小七,掌庄二管。”
韩绛眼看韩同卿消失在转弯处,这才问:“你们,找我有事?”
“没事,只是听闻主君让少君掌家,特来给少君问安,以后有什么事少君吩咐我等,也知道我们六人分管何事。那日听闻少君三个时辰核完一年的账目,我等……”听到这里,韩绛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掌庄,就是管庄子的事?”
“对,对。”
“你可知道,有人虚报了两万斤种子,吞了府里六十多万斤粮食。”
韩林却没半点紧张:“知道。”
韩绛问:“知道,却不报?”
韩林很平静的回答:“少君,我等受主君大恩,对各自所管之事不敢有半点怠慢,虽不敢说各种纰漏都查的清楚,却也知道大半。那日少君核账的结果并无外传,小的猜测少君也发现有些丝的采购价格不太对。”
掌坊管事上前,垂手而立。
很显然,他也知道出了问题。
韩绛转身回屋:“进来说话。”
六人依次入内,韩绛坐下后问:“是不是有背景,让我猜一猜,是某位少娘,或是某位庶母的家人,还是曾经在府里有地位的人。”这时,韩嗣听到消息,也走了进来,韩绛直接说道:“或是象韩嗣这样的高仆?”
“今这事,是同卿大兄给我一个下马威,还是他也怕麻烦不想处理这些事?”
韩嗣上前:“少君,同卿哥儿是个怕麻烦的人。而且这是五房的事,大房有几个伸手的,已经处罚过了。”
韩林说道:“少君,到不了四位夫人这层面,四位夫人家世都不差。”
韩绛看着手上的三枚铜印,事实上他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韩绛问:“韩嗣,这事爹爹知道吗?”
韩嗣回答:“少君,知道与不知道,我以为没区别。摆明了同卿哥儿不想再管,少君你接手或是不接手,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估计,一刻钟内还有人来,依然是同样的事。”
事实上比韩嗣说的还快,韩嗣刚说完,韩俟就来了。
而且还是飞奔着跑来的,冲进来就急急施礼:“叔父,你看我是晚辈,你是长辈,家里这事应该由长辈出面好一些。”说完,韩俟就把一叠文书塞到韩绛手里。
韩绛问:“你干什么去?”
“我,这个……”韩俟很想说,自己打算去勾栏听曲,但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韩绛翻看了一下那叠文书,倒是挺有意思。
韩府里年过六十五岁的老仆人,受府内供养,这感觉就象是退休,韩绛万万没想到,大宋竟然还有普通人的退休制度,这实在太人性化。
韩俟一脸媚笑:“叔父,这事?”
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用这种表情喊一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叔父,韩绛是感觉非常怪,可其余的几个人却是很平静。